蕭臨眼神奇怪地看了一眼她,只是「嗯」了一聲,便又低下頭翻著書頁,「入冬前應能回來,你待在宮中便好。」
「可以不去嗎?」雲夭試探道。
蕭臨頭也未抬,「朕已經下了旨,皇命已出,怎有收回之?」
「你在宮中做好自己的事兒就好。」
見他態度淡然,雲夭也自知難以說服並收回皇命,又低下頭繼續磨墨,不再多言。
他定定看著她沉靜的模樣,一縷髮絲從耳邊垂落下來,他伸手,想為她將那髮絲撥至耳後,卻見她忽然側臉,躲開他的手。
他僵在原地,空氣一時凝滯,將手中毛筆隨意往書案上一扔,污了幾處寫好的奏章,「朕要睡覺。」
「是,陛下。」雲夭微微福身,放下手中墨錠,卻沒親自伺候他,而是轉身出了玄武殿,將內侍們喊了進來,自己站在極遠的地方靜靜等待。
待他上床後,所有人便退了出去,這期間沒聽到她再多言一句。
原本疲倦的蕭臨,看著空蕩的宮殿,因此再度失眠。
……
思慮一番後,她暗中在老地方的抄手遊廊放下一株花,再次見了趙思有。
當她到達此地時,趙思有果真一如既往,耐心等在廊下,雲夭向他恭敬行禮。
「思有哥哥久等。」
「不久,剛到。」趙思有回禮後,看著許久不見的雲夭,發覺她似乎圓潤些許,應是吃的極好,比之從前更美,「夭夭這次來尋我,是問我關於聖上西巡之事嗎?」
雲夭一怔,點頭到:「是,沒想到思有哥哥這麼快便能猜到。我自知聖上定然要去西巡,可是這京師無主,若是發生何事……唉,我就是太過憂思,怎麼說呢?也不是想要阻止聖上,只是實在不知,此番到底是好,還是壞。」
「若是壞,夭夭又要如何?」
「自然是用盡一切,阻止聖上西巡。」雲夭堅定道。
趙思有點頭,道:「此番西巡,確實需要動用民力徭役,而北部還處在災荒之中。」
雲夭蹙眉,咬唇擔憂起來。
「可是,此次我是贊成聖上的。」趙思有不假思索,「如今北部突厥襲擾問題日益加劇,此番西巡,要是能揚我大鄴國威,將西域諸國與突厥所分斷。那在之後與突厥之戰中,則無需擔憂其與他國同盟的問題,還能使西域某些小國不戰而屈人之兵。」
雲夭瞭然點點頭,她知曉,蕭臨做下這番決定定有原因,他對外之事上,並不算昏庸。可是前世,究竟發生了何事,他竟能失蹤三月有餘?
當初她在宮中不問世事,朝堂之事知曉並不多,但可以猜到,邊境定是起了戰事。可究竟是什麼戰事,竟能導致十萬大軍無法歸來?
……
當雲夭回到太極殿時,蕭臨悶著氣,連看她都不願意,一個勁兒地低著頭。
這些時日,兩人的關係不知為何,冥冥之中似乎降至冰點,平日一句多餘的話都不會說。
直到許久後,他抬眸見她還在自顧自凝思,終於忍不住道:「你沒什麼要和朕說的?」
雲夭愣神,抬頭看向他:「說甚?」
「你整日有事兒就找趙思有,有什麼不能直接問朕麼?」他嗓音中夾雜著若有若無的委屈,忽而又有些自諷,「罷了,反正在你眼裡,朕便是什麼都不知的昏君,不及你思有哥哥。」
雲夭一時間被他話語哽住,帶著不解地看向他,而後細若蚊音道:「陛下真是……我到哪兒都在陛下的監視之下嗎?」
此話說得蕭臨忽然有些心虛,望著她,「你是朕的人,朕派人看著又有何不對?」
「沒有不對,陛下是天子,想做甚便做。」她低著頭,反倒讓蕭臨開始無措起來。
這些時日雲夭似乎對他格外疏離,雖然平日伺候並無錯處,可便是太過講規矩,反倒弄得他整日心癢憋悶。
如今他看出雲夭情緒變得低落,似乎從他宣布西巡開始後,便偶爾會在眼中一閃而過悲哀。
究竟為何?那絲悲哀他實在看不懂。
他從來不哄女人,見她低著頭不願說話,只能硬著頭皮道:「不就是派了些個暗衛跟著你麼?這有什麼?你私會外男在先,有事不先問朕,朕還未指責你對朕的不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