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軍似鳥獸般紛紛一涌而散,慌忙潰逃,渡過黃河。給此番以為自己即將死在此處的敢死隊,來了個措手不及,互相看著猶豫是否追擊的同時,也慶幸上天竟給自己留了一命。
待蕭臨到達軍帳時,吉勒早已帶著突厥軍不見了蹤影。
副將十分費解,道:「之前明明稟兩萬突厥大軍,前幾日攻城最多損失五千兵馬,按說,一萬五千兵馬想要撤退逃跑,應該做不到如此之迅速。」
蕭臨環視著空蕩的軍帳,低聲道:「幾百人偷襲便立刻逃走,又能如此迅速,連渡河都提前做好了準備,說明吉勒心中明了,此戰必定贏不了。而這軍帳中,真正的突厥士卒怕僅有千人,只是將軍帳建大,虛張聲勢罷了。」
「這,他們這樣做究竟為何?」副將蹙眉,並不認為突厥人愚蠢。
「恐怕是為了聲東擊西,暗度陳倉。最先在榆林來兩萬軍隊,吸引大鄴主力,中途偷偷撤走大軍,從另一面與剩餘軍隊匯合偷襲另一處城鎮。」
蕭臨蹙眉,立刻派斥候下去查探邊境其他城鎮是否發生戰役。
當他回到榆林郡時,斥候很快來稟,突厥大軍竟在榆林郡打得火熱時,繞路過河,直接偷襲了馬邑郡。如今馬邑駐兵不足,已淪陷。
蕭臨震怒,一腳踢翻沙盤,厲聲道:「留下五千兵駐守榆林!剩下人全部與我回馬邑!」
一路快馬加鞭,終於在徹夜奔襲後趕至馬邑郡。
突厥人占領了城池,早已將城中屠戮殆盡,在城牆處立下狼圖騰的旗杆。
蕭臨分散三股兵力,分別在馬邑郡北、東、西三處形成包圍。
正是黎明破曉時分,遠處的紅日晨光從燕然山處慢慢撕開黑幕,一縷縷破蛹而出。晨光晃過他的雙眸之時,他舉重弓,騎於青驄馬背之上,身後是數以萬計的大鄴軍隊,皆整裝待發。
他神色淡然,無絲毫情緒湧現,直接拉弓,「嗖」一聲,一箭射出往城牆上飛去,在突厥士卒還未反應過來是,突厥旗幟便被那一箭射倒,從高牆上墜落至地。
隨後,他收弓,從腰間拔劍,怒吼道:「沖——」
他最先夾緊馬腹駕馬,身後大軍迅速跟上。城牆之上立刻向他們放箭,大鄴沖在前方的士卒中箭後倒下。
蕭臨目不斜視,馬蹄翻濺起地上積水與污泥,他沖在數萬士卒的最前方,一馬當先,不斷領著身下的青驄馬走位,躲開如雨般的箭矢,率先帶兵到達城牆下,又躲過城牆上滾落的巨石,登上雲梯。
翻上城牆後,他面色依舊如常,一手抓住一個正在放箭的突厥人衣襟,一劍斬下頭顱,鮮血噴涌而出,瞬間染紅了他的臉。
整個攻城之戰不過四個時辰便順利拿下,雖然大鄴軍損失百人,可突厥一萬多士卒皆被擊殺,大軍入城後,也有不少突厥兵棄械投降。可他目不斜視,放任自己士卒將所有突厥兵全部斬殺。
馬邑郡早已空蕩,除了之前沒能逃跑被突厥人屠殺的百姓,如今更多的是突厥人成堆的屍體。
他派人將所有屍體拖出城外火化,並繼續派副將領兵追擊正在南下,試圖攻打雁門郡的突厥兵。
他騎馬在城中巡視一番,此刻城中遍地鮮血,還有一些被突厥人強搶集中關押的民女,鬼哭狼嚎,吵得他揉了揉耳朵。
他轉頭問竹青,「唐家人呢?」
竹青回道:「唐家人此次已平安逃至雁門郡。」
「嗯。」看來那該死的女奴也跟著一同跑了。
「只是……」
蕭臨看回他,示意他繼續說。
竹青道:「只是唐家的女奴雲夭在馬邑城破前去了牧馬監,而牧馬監在突厥的必經之路上。」
蕭臨不可察覺地蹙眉。
如果突厥來襲時她在牧馬監,那恐怕是凶多吉少。這些時日他忙著在榆林守城,忽略了監視她一事。
而這個卑賤女奴手上還拿著自己的玉佩!
好死不死,偏偏在馬邑被攻的前一夜將他玉佩偷走,實在可惡至極!
實在該死!可她不該死在突厥人手上!
想到城中那些僥倖活下來,被突厥人凌虐過的婦女,或許她沒有被殺死,而是直接擄走。畢竟她長了一張除了自己外,是個男人見了就走不動道的臉。
「竹青,帶一小隊人,在從牧馬監至馬邑郡的途中,以及周邊四處尋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是!」
說完他思索片刻,陰仄仄道:「另外給我點出五千輕騎兵,以及一熟悉突厥地形部落之人,隨我過燕然山,去殺了那該死的達達。」
竹青有片刻發怵,沒想到蕭臨竟要親自入突厥,此番定然兇險,卻不敢質疑,「……是,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