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以前那個。」
他打字輸入。
朱伊伊就這麼盯著他看,雙唇翕動,就在她要問出些什麼的時候,越叔突然說:「你是小朱男朋友?」
兩人驟是一愣。
「好,好,」越叔自說自話,「這邊治安不安生,亂七八糟的人到處都是,被人盯上了都不知道,曉得送她回來就好。」
賀紳:「這邊治安這麼亂?」
越叔:「老城區都這樣。」
話畢,封好桶蓋,戴上皮手套,騎著三輪車往黑暗中駛去,雪越落越大,寒風侵肌,沒過一會兒,越叔的身影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中。
原來朱伊伊今晚讓他送回家,是因為這事。小姑娘膽子小、怕看鬼片、怕黑、怕窸窸窣窣的暗響,這些戀愛時知曉的小性子,賀紳還記著,一時間覺得可憐又可愛。
他把手機還回去,嗓音溫沉:「沒事,我在。」
朱伊伊恍若未聞,思緒錯亂得像團打結的毛線,她想要解開,卻找不到跟結所在。懸起的心臟並沒有因為越叔的話而落地,那股不對勁的詭異感仍盤旋著。
她把手機扔進包里,心不在焉地「嗯」了一聲。
又聽到賀紳問:「最近怎麼沒胃口?」
「吃不下。」
「山楂開胃嗎?」
「酸的東西都開胃,」朱伊伊情緒亂糟糟的,「不早了,前面就是小區,賀總回去吧。」
「我看著你走。」頓了頓,他又道,「有人就喊我。」
朱伊伊抿抿唇,沒說話,扭過身,拎著水果袋,一瘸一拐地走進巷口。拐個彎,身後人看不見了,恢復正常走姿。
爬樓梯,開門,進屋,把自己甩在鬆軟的床褥里,一路上朱伊伊都在想事兒,腦子裡好像有兩個小人在打架。一個告訴她,事情仍有玄機;另一個罵她犯倔,懷孕後就愛胡思亂想。
嗡嗡,包內的手機震動一下。
朱伊伊斜了一眼,不想管,抄來一個枕頭捂臉。耳邊還是手機的嗡嗡響,誓有她不接就不掛的架勢。她深深地嘆口氣,伸長手指,勾住包帶,掏出那塊吵得令人頭疼的手機,接通:「幹嘛?」
她語氣實在算不上好。
與傍晚下班時求賀紳送她回家時簡直兩個樣兒。
賀紳仿佛沒聽出她的不耐:「到家沒?」
「到了。」
「發消息怎麼不回?」
朱伊伊胸口堵得慌,一口氣提不上來,「懶得回」三個字快要像火星子一樣噴濺出去時,話筒里傳來男人低沉而關心的聲音:「我以為你出事了。」
話就這麼僵在唇邊。
天平在不受控制地傾斜。
他關心她,她懷疑他。
朱伊伊,你好壞喔。
她編了個謊話解釋:「手機靜音,剛沒看見。」
「安全到家就好,老城區的治安的確是一個問題,政.府最近在開發隔壁的經濟區,按理這邊也會涉及到,」他說,「我抽空去問問,如果可以的話,會派人早早安排這邊的治安管理。」
無言一會兒,她忽然低低喚他:「賀紳。」
「嗯。」
「我能相信你嗎?」
以為她問及治安,他笑:「當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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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日後,城南小區來了一批領.導,朱伊伊那會兒剛吃早飯出門,嘴裡咬著一袋豆汁兒,聽見聲音看過去,幾個穿著板正、氣質不凡的人邊走邊指指點點,說話間談及「改建」「管理」「安保」等字眼。
朱伊伊步履慢下,想了想,這應當是那晚賀紳說的——當然。
他真的出面解決了這一方的治安問題。
輕而易舉,不費半點功夫,朱伊伊甚至能想到他與那些普通老百姓接觸不到的政界人士商談時,是何等模樣。一個商業翹楚,年輕有為的企業家,談吐優雅,不落下風。
說不上來是覺得該感謝還是心酸,這塊地的治安問題老早以前就提了,從沒被關注過。可這才不出幾天功夫,負責人都來踩點考察,商量著怎麼規劃管理了。
權勢兩個字,果然就算是倒著寫都有用。
朱伊伊收回視線,步行去乘地鐵。
到了公司,凌麥出奇得比朱伊伊早到,頭髮亂得像雞窩,隨意綁在腦後,上面還插了支電容筆。
「來這麼早?」朱伊伊脫下外卦,她今天穿的是米白大衣配寬鬆長裙,坐下前,為了不弄髒裙擺得用手提溜一下。
「還不是app的事兒,我昨晚搞了一版,感覺怪怪的,」凌麥把平板推過去,「截圖,看著是不是很怪?」
「比第一版好很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