拍賣現場幾乎坐滿,唐譽掃了一圈:「又不是本人來,都是代拍或者公司經理。除非是幕後想要來看看,一般都不會出現。我二表哥參拍就從來不去,有人幫他叫價。」
「原來是這樣。」有錢人真是舒服,白洋一想到自己即將面對一屋子的有錢人,更緊張了。
拍賣會一切順利,工作人員各司其職,有條不紊地推進。終於,本次拍賣的壓軸到了,帝王綠手鐲排在了倒數第二位,照片打在了屏幕上。白洋能感覺到台下所有人都坐直了些,有些人不斷翻閱著參拍品的手冊,有些人不斷看著筆記,都在觀望。
「這麼高的價格,有人要嗎?」白洋又開始操心了,擔心流拍。
唐譽卻信心十足:「你知道在拍行有一句話是,起價難,升價亂。第一個出價的人永遠最難,他要考慮的事情非常多,這個東西值不值得收藏,價格如何,自己有沒有資金,以後能不能出手。但是只要他出價,緊接著就會有人跟價,所有的問題都會灰飛煙滅,最後變成一個問題,我能不能拍下。」
「算我不懂,看看吧。」白洋擔憂地看向拍賣官,報價已經出來了,場上一片寂靜。
就在這一片寂靜當中,壹唐拍賣行的電話競投拍賣座位上,在幾十位遠距離出價人的座位當中,有一個穿白襯衫的拍行員工舉起了右手。
她的左手拿著專用的有線電話,右手平舉,吸引著拍賣官的注意,兩秒後她毫不猶豫地舉起了號碼牌。
有人出價了!白洋捏了把汗,真有人買啊!
「你瞧,我沒說錯吧?」唐譽看著白洋的側臉,回憶起自己第一次跟著爸爸媽媽買東西的激動。
第95章
每一位競拍員的手裡都有一個號碼。
白洋專注地看著電話委託席,春拍會有直播,不知道還有多少幕後大佬在背後發力。藏圈果然是一個錢只是數字的世界,無數的吞金獸在四周徘徊。
他們都是壹唐的專業職員,連余婉君和岑書卉都在,忙碌起來不像是幫人競投,倒像是同聲翻譯。這種工作太需要專注,有時候電話聲音和網絡還有延遲,必須做出相應的調整和反應。
「每個競拍代表在拍賣會前會和客戶溝通,初步了解一下出價上限。」唐譽站在他的右側。
多年之前,他站在白洋的右側,看著競技場上陌生又複雜的輪跳規則。白洋微微將頭偏向他,語調的尾巴略微上揚:「我們輪跳的機會只有一次,一定要看準。」
「叫拍的機會沒有上限,可以有很多次,哪怕臨時棄拍也沒關係。」唐譽又說,「但如果有的競拍員手裡拿到的是絕對任務,他們就會更緊張。」
「什麼叫絕對任務?」白洋偏著頭問。
太快了,競價的速度太快了,眨眨眼的功夫就上升了500萬。金錢數字讓白洋目不暇接,他好像真正看到了那個篩子,隨意地灑放著金色的粉末,無論是誰都能沾上。
那年在賽場上,穿著白襯衫的唐譽問道:「什麼叫『輪跳』?」,現在穿著酒紅色訂製西裝的唐譽對白洋說:「就是某樣拍品一定要拿下,不計代價。但一件拍品如果出現兩個這樣的競拍者,就會發生叫價瘋狂飆升的事情。」
「4800萬,4800萬一次。」拍賣官在台上環視,她充滿激情的語調直接帶動了所有人的情緒,好似一艘遠洋巨輪開在黃金海當中,而她的帶動就是人魚的歌聲,足以令所有水手陷入瘋狂。
又是300萬升上去了,白洋也忍不住跟著心跳加速。他看向電話委託席,上回壹唐的秋拍會被自己錯過了,他頭一次感受到兵戈相向的錢張力。唐譽說得沒錯,帝王綠永遠有市場。
「頂級收藏家只會考慮拍品的價格夠不夠貴,質量能不能進入自己的收藏。」唐譽話音剛落,電話委託席已經舉起了數十隻手。
有的手勢直接叫價,有的手勢持平,代表電話那頭的大佬正在觀望,沒有放棄。看不見的資金在場上流動,最後捲土重來,在幾次呼吸當中,手鐲的拍賣價輕輕鬆鬆突破了5000萬。
白洋看著那個拍賣槌,看著婉君的夢,原來是這麼回事。
「那你覺得今天有絕對任務出現嗎?」他回頭問唐譽。
唐譽笑而不語。
一石激起千層浪,對深諳取捨之道的大佬們而言,5000萬隻是他們納入收藏的門檻兒,跨過去之後競拍者居然更多,現場舉手的代拍和電話委託人頻頻舉手,生怕被拍賣官漏過。拍賣官保持著職業性的笑容和淡定,攥緊了拳頭,兩條修長的手臂像舞蹈,不經意間撥弄著價碼。
按照她的職業分析,這一場肯定有藏家勢在必得。
她稍稍往前傾斜身體,用急迫的肢體語言來詮釋這一對鐲子的稀有,而且價格公道。她目之所及的現場來賓要不是在看手機,和外界聯繫,要不就是在快速翻閱春拍會的畫冊,定格在180頁,仔仔細細閱讀他們前幾天在展拍會上看過的珍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