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轉身,戴好助聽器,用一種並不生氣的和顏悅色來問:「說什麼呢?」
還裝。白洋知道他從反光鏡里看到了,也知道他會唇語,索性臉上堆滿了虛偽的笑容:「歡迎。」
「什麼?」唐譽還問。
「歡迎您,加入壹唐。」白洋笑答,純黑色的細領帶垂直而下,像他曾經戴上金牌。
一上午,這事就流傳開了,成為了公司的大八卦。白洋中午去抽菸,在吸菸室外聽到有人交談。
「是認錯了,張伯華這回栽了吧。讓他那麼猴急拍馬屁,把SVIP組長給唐譽,真正的小唐少爺駕到沒職務。還是小唐少爺主動要求當組員呢,張伯華就偷著樂吧。」
「聽說他開著五菱宏光就來了……可他戴著五百多萬的表呢。敢情是個死裝男,strong哥啊。」
「唉,這有什麼的,我一會兒給你推一個賣超級A貨的人,原廠直發!別說是幾百萬,明星戴的那種幾千萬的手錶都有。做得特真,不拿去表行根本驗不出真偽。不過也不便宜,最起碼幾千幾萬塊。」
「要是能幾千幾萬買一塊也值了啊。對了,聽說白洋今天還在停車場罵人呢。要我我也罵,讓人搶了職務不說,還是個裝逼犯……要真是唐家人搶了那也沒話說。」
「這倆人,梁子深了哈哈哈。」
白洋的煙盒捏在兜里,單手插兜的姿勢持續了幾秒,左手還是從金色門把手上收了回來。往工位走的半路上他遇上了正要找的人,一把就給唐基德摟到茶水間。
「白隊!」唐基德眼圈刷地紅了,「白隊你穿這身衣服,真帥!」
「少貧嘴,就你嘴甜?」白洋擰著唐基德的下巴,「敢陰我?」
唐基德眼裡,唐譽哥是把他招進學生會的領路人,可真正幫自己成長的是白洋。「不敢不敢……」
「那年秋招,壹唐拍賣行的招新信息可是你告訴我的。」白洋直視他,「吃裡扒外,我白疼你了。」
唐基德先是笑了笑,反正白隊不會真生氣。「也不是……我……我就是幫你整理了一下秋招信息,再說,那麼多企業,壹唐是白隊你自己選的。再再說,面試什麼的都是你自己努力才能通過。而且我確實不知道你在這裡……我們好想你啊……」
「別跟我裝傻,你到底站哪一邊?」白洋很高,光是影子就把唐基德給罩住。
唐基德不吭聲,這問題就跟問他喜歡媽媽還是喜歡爸爸差不多。
「好了,去忙吧,你現在頂著唐家小少爺的名,沒人欺負你。別跟別人說我在這裡,不然我拉黑你。」白洋幫他重新系了一下領帶,笨手笨腳的,領帶都系不對。唐基德感激地抱了下白洋,這才離開。
等到白洋再往回走,一不小心被另外一個人攔住了。
不是別人,是白洋早就知道存在卻一直沒見過的隱形人。
譚玉宸這一上午,可真是認真扮演關係戶,就坐在工位上玩手遊了。他和唐基德同屬SVIP小組,和岑書卉同級,工位離辦公室不遠,自然也就離白洋那組不遠。
探頭探腦觀察了倆小時,譚玉宸可算是把白洋認清楚了。
白洋面對他也不客氣:「幹嘛?想打架?」
「我幹嘛打你,你又沒打我。」譚玉宸身高182,沒有白洋高,可身上有一股很特殊的氣場,「你還記不記得我啊?」
白洋有些無奈:「6個保鏢呢,你是老幾?」
「我是老六,少爺也叫我老六,大家都很疼我的。對了對了,那年少爺被緬甸人綁走,為了救他,保鏢裡面有個人挨了一刀,就是我就是我。」譚玉宸趁機掀起T恤,「你還記得那天吧?」
傷疤晾在眼前,白洋深吸了一口氣:「不記得。」
「啊?」譚玉宸略微失望,「那哈爾濱你還記得吧,你還給我們買糖葫蘆。老大他們不愛吃甜,都讓我吃了……」
「對不起,時間太久,我不記得了。」白洋禮貌一笑,「我還有事,先去忙。」
啊?都不記得了?譚玉宸目送他回到工位,仿佛線下面基失敗。這時候,岑書卉走了過來,遞給他一疊紙:「幫我複印一下,要雙面彩印,每一張印兩張。」
譚玉宸低頭瞧,沒想到當了這麼多年保鏢還要干文職。但休息了一上午,是時候運動運動。
幾分鐘後,辦公室西北角的彩打複印機爆發出一聲轟鳴,嚇得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唐譽正在寫宣講會的ppt,聽到聲音也從辦公室探出頭,只見他那個老六站在複印機旁邊,一個勁兒和張伯華解釋:「我按錯了,一不小心按了200張,想撤回。那些白紙正往裡面吞,我拽著不放,就壞了。這東西也太不結實了吧!」
張伯華從來沒這樣焦頭爛額過,自從唐譽來了,什麼事都來了。譚玉宸是關係戶,不能罵,他只好找他們組長。
唐譽好奇張望著,只聽張伯華高聲傳來:「唐譽!你怎麼管理你組員的!過來修,修不好從你工資里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