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試試。」唐譽堅持,「還有,我的車和你的車,我都不開了,以後上班我走著去。」
「你瘋了,對吧?」唐弈戈似乎在用眼神罵人。
「要感受人情世故,我開著車牌號比車還貴的車,感受什麼?」唐譽似乎在用眼神疑問。
唐弈戈暫時沒答應,他是短髮,忙了一天之後打理好的髮絲桀驁不馴地亂了。不一會兒他才恩准:「好,以後你開徐姨的車去。」
「徐姨買車了?」唐譽驚訝。
徐桂蘭路過,喜不勝收:「你讀研的時候我考證了,去年買的。」
「那好,我開開。」唐譽還挺高興。
五官相似的兩個唐家人同時看向窗外,頂樓視野好,能從夜色中分辨出金寶大廈。從這裡到公司,僅僅需要一個紅路燈掉頭的功夫。
這一晚上,白洋睡得很不好。
夢裡他又回到了那天,車子停在CBD的核心街道,他要下車了,唐譽低著頭,狠狠叼住了他的脖子,欲壑難平。鑽心的疼惹得白洋一把抓住了他的頭髮,那天分手,出門之前他的頭髮還是自己給卷好的。
手指在疼痛的逼迫下收攏,白洋頭一回覺得什麼都抓不住了,不知不覺幾乎要把唐譽從駕駛座位拽到自己胸膛上來。
他們不甘示弱,也從不向對方低頭,吵吵鬧鬧3年,但也不止只有吵鬧。他們還有乾澀和潮濕,抵死地糾纏。滿打滿算相識4年,他們早就分不清楚這是什麼感情,誰對誰錯,誰輕誰重。車廂里蔓延著血的味,白洋的右手壓在唐譽後頸上,心跳比從跳高竿上凌空而過還要失重。
時間就是一把剪刀,剪斷了他們剪不斷的理還亂。
最後白洋本想咬住唐譽的右耳,這個動作他並不陌生,但在一滴偷偷的眼淚落下那剎,他咬住的只有唐譽的助聽器。千萬斤重壓在一滴液體裡,液體的表面張力果然無窮大。
而後,畫面一閃而過,白洋再次睜眼已經回到了首體大,他本科和研究生時代在那裡足足生活了7年,從一個18歲的青澀學生,變成了25歲的社會人。別人說他精明市儈、滿身銅臭,但是在那一片清澈田徑場上,他的兄弟們叫他「白隊」。田徑隊的領隊,項目的驕傲,首體大跳高的最後一道防線。
一個個人從他面前走過去,從大一到研三,他每天都能見到的人,他都叫得上名字的人。擦肩而過時他們打著招呼,留下熟悉的呼喚。
「白隊。」
「白隊。」
「白隊。」
白隊!白洋猛然抖了一下,醒了。
多年養成的習慣根本用不上鬧鐘,白洋在6點準時醒來。夢境如此真實,他差點忘記身在何處,還以為下了床就要去早訓。緩了一會兒後他才去洗漱,刷牙時,白洋看向戴著細金鍊的脖子右側。
一個小小的疤痕。
狗東西。白洋吐出牙膏沫。
小區門口的安保早就認識白洋了,前陣子還開了輛耀眼的奔馳回來。今天倒是奇怪,人站在小區門口等車。
「還是這麼早,上班去啊!」安保打招呼。
白洋笑著點了下頭。
怎麼回事?車呢?敢情車不是他的啊。安保剛這樣想完,一輛黑色奔馳轎車停在小區的正門口,一位身穿西服的司機下來,快步走到副駕駛的車門旁,將車門拉開。
等白洋上了車,安保嘖嘖兩聲,看來自己是猜錯了,人家不是沒車了,是又升職了。以前是親力親為自己開車,現在都有西裝革履還戴著白手套的專屬司機了!真不得了!
唐譽是被手機的震動震醒。
他睡覺會摘助聽器,無論是鬧鐘還是手機必須震動。第一時間戴上,他回到有聲世界,再看了一眼手機,老六發來的。
譚玉宸:[接到了!]
凱宴停在和平里西橋,譚玉宸收好手機,副駕駛上坐著一個穿正裝的男生。他就是少爺讓接的人,叫做唐基德,不高,170左右吧,站在路邊差點沒找到。臉蛋一看就是大學剛畢業,透著應屆畢業生的清澈。
「謝謝,謝謝啊。」唐基德只知道唐譽哥讓人來接,沒想到這樣勞師動眾。呼啦一下子,一輛凱宴甩著車尾停到路邊,下來一個很高的小伙子。穿破洞牛仔褲,DIOR限量球鞋,短袖T恤,實在很難想像這樣的人是保鏢。
「不客氣,我叫譚玉宸,6個保鏢里我最小,從小和少爺一起長大,大家都叫我老六。」譚玉宸長得濃眉大眼,很英俊,其實就比唐譽大兩歲。他開車繞橋,往二環路走,忍不住好奇:「你和唐譽怎麼認識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