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架勢是不喝趴不停啊!
真有人去混酒了,亂七八糟加了一堆白酒黃酒紅酒,沒敢倒陸絕杯里,笑著往沈敘的杯子倒滿了。
「這杯沈總也能喝了,就算您厲害!」
「這杯絕對夠勁!」
「酒神!」
包間的光暗沉沉的,看不出沈敘的臉色,他拿過杯子,望著微微蕩漾的酒,微微蹙了下眉,正要喝,骨節分明的五指伸來,蓋住了酒杯。
他抬了下眼皮,陸絕在旁懶懶地笑,「我認輸了,沈總。」
陸絕翻手奪下那杯酒,仰脖喝見了底,喧鬧的包廂瞬間寂靜了下來。
陸絕擱下酒杯,碰到大理石桌面,響了清脆一聲,他起身說:「我和沈總在你們玩不痛快,就先走了,你們慢慢玩,全記我帳上。」
又熱鬧了,此起彼伏喊著「陸總萬歲」「謝謝陸總」。
那雙漆黑的眸卻始終只看著沈敘,「沈總?」
沈敘淡淡起身,說了幾句客套話,他率先走出包間。
大廳充斥著紙醉金迷的重影,沈敘無聲穿過人流。
出了酒吧,清新的夜風迎面撲來,吹散了身上的酒氣。他無聲吐了一口氣,半夜了,路上特別安靜,他在路邊等了會兒不見有車,索性搜了地圖,沿著小道走回酒店。
他知道陸絕還跟著他。
不遠不近的距離,大概十來步,陸絕沒出聲喊他,他也當作不知。
人行道兩側是高高聳立的槐樹,錯落在樹林間的路燈從縫隙照出光亮,路上很安靜,許久沒喝這麼多酒,沈敘腦袋有些重,走得比較慢,影子倒映在路面,被燈光拉得特別長,跟身後的影子偶爾會交疊。
晚風偶爾攜來幾聲蟲鳴,偶爾也有一輛輛車從旁邊的馬路經過,這樣一路走到酒店,陸絕始終沒喊過他。
到酒店門口,有雨點落下,沈敘停住仰頭看了眼天空,有一兩滴雨落到他睫毛上,他眨了眨眼睫,低頭進了酒店。
刷卡進屋,先聽到了雨點砸著玻璃窗的聲音。
下大雨了,應該走了?
沈敘這樣想著,先去衛生間洗了手和臉,他頭還是昏昏沉沉的,抬頭看著鏡子裡臉頰透著微微紅色的自己,他抬手,慢慢擦掉了睫毛上的水珠。
雨聲越來越清晰,走出衛生間,沈敘又看了眼落地窗,遲疑幾秒,他還是走了過去。
房間在21樓,其實根本看不清樓下的情況,別提此時還大雨傾盆。
站在落地窗前,大約過了一兩分鐘,他還是轉身換了身衣服,下樓了。
去前台要了一把大傘,沈敘拿著出了酒店。
出了玻璃門,大雨的動靜更清晰了,夏天的雨,總是猝不及防,也總是很大。
沈敘很快發現了陸絕。
男人垂頭坐在酒店噴水池旁的台階上,他只穿了一件黑襯衫,被雨淋透了,緊貼著他後背。
沈敘撐開傘過去。
酒店準備的傘很大,足夠容納兩名成年男性,沈敘停在陸絕面前,手腕微傾,傘大部分遮到了陸絕頭頂。
沈敘喊,「陸總。」
陸絕仰起臉,他的臉也被大雨淋濕了,長睫上全是水珠,唯獨那雙眼睛,依舊漆黑清醒,他望著沈敘的臉,嘴角微挑,「學會喝酒了,挺好。」
沈敘望著他眼睛,「我不知道我同那位先生有多相似,不過我是沈敘。」
「你是樂樂。」陸絕目光灼灼,「我不會認錯。」
「你醉了。」沈敘彎腰把傘柄塞陸絕手裡,「雨很大,快回——」
他腰兩側被陸絕緊緊摟住了,濕透的臉埋進他胸前,「樂樂,我好想你。」
「我說了不是……」沈敘正要推陸絕,摟緊他的手忽然同時垂落,他一怔,就發現陸絕正從他胸口往旁邊倒,往外推的手抓而去抓陸絕。
陸絕比他高大,他一隻手根本抓不穩,反而變成擁抱陸絕的姿勢一起跌到了台階上。
傘脫手飛了出去。陸絕在下方墊著,沈敘沒磕碰到,只是他大部分身體都壓在陸絕身上,隔著又薄又濕的布料,能感受到陸絕身體的滾燙。
沈敘剛換的衣服又淋濕了,他迅速從陸絕身上起來,「抱歉……」
陸絕一動不動,沈敘住了聲,馬上去扶人,才碰到陸絕,陸絕就反手又抱住他,滾燙的臉貼著他脖子,呼出的氣息也特別燙,「樂樂,我難受……」
「……」
沈敘放棄再糾正他,「你發燒了。」
「嗯。」陸絕低聲應著,抱著沈敘的手更緊。
雨越下越大,被陸絕密不透風抱著,沈敘沒辦法,只好伸手夠到雨傘,拖著陸絕回酒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