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知昀被我看得開始變得不好意思起來,抬手虛虛掩了掩,似乎正欲開口說什麼,但這時又有人叫他:「陸知昀!還站門口等我吶!」
聲音從樓道的另一邊傳來,我和陸知昀齊齊看過去,我看見一個同樣衛衣配短褲拖鞋不修邊幅的男人走過來,T恤上顯眼的奢侈品牌標誌顯示著他和我這種出身工薪階層註定玩不到一起。
陸知昀指著男人和我介紹:「我的髮小李雲帆,也住我們這個公寓。但他本科就在愛丁堡念的,就他在這裡待得時間最長了。」
「我叫裴南,住陸知昀隔壁,今天剛來。」我收起目光里打量的意味,退後一步和李雲帆自我介紹。
李雲帆的話似乎被陸知昀全說完了,我感受到他是個極其自來熟的性格,他向我舉起手裡的袋子:「外賣,要不要進來一起吃點?你剛到的話應該還沒時間吃吧,都住一棟樓了以後見面的機會還多著呢。」
我微不可微地蹙了蹙眉頭,但嘴角依舊維持著笑意:「不了,我本來就打算去超市,剛來有好多東西得買,一開門才剛好看見陸知昀的。」
他們也沒再挽留,李雲帆在關門前突然叫住了已經走開幾步的我:「公交車要按鈴才會停,和國內不一樣的!咱們公寓出門走兩步就能看見公交站,可好找了。」
「知道了,謝謝你。」我伸著脖子將身體湊過去聽,沒想到李雲帆還是個接地氣的富二代。
其實這些我在國內就有看過相關的帖子,但收拾行李花了我太多心思,我差點將愛丁堡公交車得自己按下車鈴這一點給忘記。
我的公寓目前除了價格都讓我很滿意,唯一有些難受的是我訂房太晚,離學校近的房子都沒了,以至於我以後每天去學校都得花不少時間在路上。
連超市都離得比學校要近,我在來愛丁堡的第一天就加入了搶購打折物品的大軍,如願以償地買了一套打折的餐具。其餘就是一些零零散散的小物件,鍋碗瓢盆還有一些常見的調料,不常見的只能哪天有空再跑一趟中超,結果加起來也裝滿了一大袋。
剩下的就是我還沒解決的晚飯,我已經沒有多餘的經歷再回去給自己做個三菜一湯了,只能在速食區買了一個加熱就能吃的奶油培根意面。
做飯是留子的必修課,而速食就是作弊道具之一,我自認廚藝還不錯,就是第一頓先湊合一下好了。
買的時候我想得很好,加熱完也和包裝上長得大差不差,但速食的意面吃到嘴裡總是差點意思。奶油被冷凍後二次加熱連香味都減半,培根在嘴裡則半點肉香也無。
這時我不禁想到了隔壁的那一袋外賣,我知道那是一袋燒烤,香辛料的味道透過袋子飄出來,哪怕沒有實物出現在我的面前,一旦想到我就開始分泌胃液——在我研究了一下愛丁堡的外賣價格之後就確定,外賣只能是我偶爾對自己的獎勵。
我總是改不掉用筷子吃意面的習慣,只能靠此催眠我面前的奶油培根面其實是我本科學校外小吃一條街里的油潑辣子手擀麵。
唉,同為留子不同命啊。
第4章
接下來的一周,我在出門和回來的時候遇到了學生公寓裡的許多鄰居,卻唯獨沒有見過一次陸知昀。
隔音不好似乎是每一個公寓的通病,貴到哪種程度都不能倖免。剛到愛丁堡我有不少事要做,但陸知昀比我更加早出晚歸,幾乎每天都踩著天黑的點才回來。那點開門關門聲,還有在門口的說話聲音根本藏不住,總能被在隔壁的我給聽到。
這一周時間裡,我沒有出現什麼水土不服的症狀,除了高緯度日出和日落的時間點還是讓我不習慣。有說法是從零開始養成一個習慣需要二十二天,而一周不到的時間,我已經快把「陸知昀」這個名字和天黑日落強行扯上聯繫了。
不像和別人道別時隨口的禮貌,我心裡有準備我和陸知昀是一定會再見面的。只是沒想到一牆之隔的我們竟然陰差陽錯隔了近十天才第二次見面,時間久得讓他的長相已經在我的心底模糊,能想起來的僅剩他紮起來時會沖天的劉海還有頸側漏出來的長髮。
在開學典禮排隊等著進場的人潮里,陸知昀拍了我的肩膀,我回頭發現是他的時候,臉上只剩下了驚訝的表情。
但適度的驚訝也是寒暄的開場之一,不然我真的不知用什麼話來開啟我和陸知昀之間的聊天,我想今天的這幾分驚訝是在我和陸知昀的撞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