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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朝那自知失言的同窗拱手道:「還望成君也別挨我太近。」

人群散去,姑娘挨著青年的肩走著。

青年走了兩步,忍俊不禁又無奈地問她:「某既已答應了姑娘,必不會食言。姑娘能別再扯某脆弱的袖子了麼?」

姑娘「唔」地應了,卻挨他更近:「你這人一向——」

青年不自在地屏了氣,拉開了同她的距離:「一向怎麼?」

「不怎麼。」她瞧著他退後的窘樣,哼了聲,還是沒忍住接著問,「只是想說,你總這樣濫好人麼?對連名字都不知道的人,也肯慷慨散財?」

青年垂首略作思索,卻見到姑娘手腕上的擦傷。

並不是如凝霜雪般的皓腕,那截小臂線條有勁,若干疤痕也蟄伏其上,如與那些皮膚天生一體。

一個吃慣了苦的大嗓門潑皮姑娘。

不止於此,她眼睛很亮。

太亮了——問話時亮,騙人也亮,不說話時更精神。看上一眼,簡直就要教人罔顧事實,覺得她是個頂天真純善的姑娘。

「誰說不知道的,他們說你叫仇春君。」青年怔了片刻,移開了唐突的目光。

這話里透著傻氣,叫姑娘自里到外樂了個透:「『仇春』聽得多了,還是頭一回被叫『仇春君』,仿佛我成了個男的似的......我本名崔頌頌,別叫我仇春君了。」

青年眼裡有懊悔:「在下湯磬舟,崔姑娘,方才胡亂稱呼你,實在失禮。」

二人說話間,不覺已走過熙攘街道,拐進那安靜的小酒坊。

酒坊叫「杜康齋」,立著個厚實的長板在門口,充作迎客的人。

裡頭不大,只四五張長條桌子,帳台後一個高瘦老嫗直勾勾盯著他們,像鷹的眼睛。

湯磬舟探究地回望老嫗,卻見崔頌頌親切地喚道「阿嬸,是我呀。」

老嫗「哦」了聲,慢吞吞道:「小姑娘,我記得的——崔大人的千金,小崔頌。你又來喝酒呀?」話至半截,她又將崔頌頌打量一番,搖頭道,「你好久沒來了,下回我該不認得了。」

說著也不問他們要什麼,回身便取了兩壇蜜酒,提給他們,嗟嘆道:「小姑娘長得快......這是小崔頌的小友?」

崔頌頌握了握老嫗軟塌塌的手,揚起笑欣然道:「是學堂里遇到的小友。」

湯磬舟配合地頷首,也喚了聲「阿嬸」。

而後那老嫗忽地抽了手,垂首抹起了桌子,再無半點搭理他們的意思,只神情默默,連湯磬舟擱在桌邊的一串銅板也不理睬。

而崔頌頌卻習以為常地扯他到一邊坐了,無視他眼裡的疑惑:「進來前你話頭撂到哪了?」

旋即又自問自答道:「唔,是了——你說你失禮,怎麼個失法?」

「自是擅稱姑娘『仇春君』,某一時嘴快,未想到諸『君』之流魚龍混雜,對姑娘而言不似敬稱,實是冒犯。」

崔頌頌拔開了酒塞子,新的一股酒氣衝出,又和洽地融入周圍的空氣——「這有什麼可講究的?湯君?」

那兩個字如滑珠般被吐出,崔頌頌陡然傾身向他,戲弄他似的在他耳邊竊竊笑了。

在他眼睛呆呆跟著自己時,先漱了口蜜酒,待吞下又苦惱道:「不大好聽,磬君、舟君,或者是——郎君?」

「什麼?」問聲自他口中跌出,他盯著崔頌頌面上的細小絨毛,驚得語不能續。

崔頌頌興趣盎然的神色一收,沒好氣道:「真當我會上當?」

抬袖又倒了口酒液,她嘗到了桂花蜜的甜膩味道,被裹挾在糜爛的酒的苦味里。

她眯了眯眼,如同在醉酒的幻覺里,有一簇太過強烈的光線叨擾她眼睛。

——「湯磬舟,我剛才那樣叫你,你覺得在辱罵你嗎?」

不及他回應,崔頌頌又自顧自迫切道:「你不會。因為我沒有惡意。你剛才也沒有惡意。沒有惡意就隨你怎麼叫,只要不叫我『仇春潑婦』,都行。」

酒坊外的街巷很靜,過去崔家還在這時,有許多賣絹布與酒食的鋪子,小販也在附近租了些做工或是居住的屋子,只是現今都只剩了孤零零幾個老人住著,或是如杜康齋一般的冷清小店,幾乎是苟延殘喘地生活著。

曾幾何時,杜康齋也是很熱鬧的。大人下工回來,仰頭吞咽酒液;孩童頑皮,繞著桌子、大人的腿,追逐或是在地上爬,沒到大人看不下去時,便將他們提起擱在膝頭,看腿短的小童掙扎著夠不著地,笑得滿面漲紅。

酒坊里的青年與姑娘還在絮絮說話,姑娘說得高興了,便伸手碰了青年的酒罈,發出「鐺」的短促脆響。

那青年一怔,旋即也融開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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