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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幾級石階上的積水,將薄薄的鞋襪浸得冰涼。

湯阿英仿若未覺,匆匆抬腿間被裙子一絆,整個人朝前撲去,跌下了最後幾級石階。

她的掌根被蹭紅了,衣領也松亂了,她怔忪地朝那石階投去一眼,仿佛第一次認識它們似的。

隨後緩過神,朝深處的一片漆黑走去。

那裡是一個木枷。

角落裡還堆著些奇形怪狀的器具,以長杆狀為多。

哦對了,或許湯阿英忘了告訴你——木枷上綁著一個人。

只是縛著他的不是繩索,而是穿透手足關節的毒鏢。

也不知那鏢上頭被抹了什麼,教人半點氣力與法力都使不出,只得如同待搓的面片,軟塌塌地垂落在木枷上,任人魚肉。

湯阿英提著裙子,歪頭走近了,定定地瞧了他一會兒:「這不是好好的在這兒麼?你外頭同行的小道長,還想詐我呢。但他想破腦袋也想不到,你就在我臥房的底下。」

裴懷玉低垂的頭顱朝離她遠些的地方側了一側,散下的烏髮如瀑,遮住了他蒼白的面容。

「別裝啞巴呀,先和我說說,你先前怎麼猜到和我有關的?」

「指甲,」重傷在身,裴懷玉吸氣都斷成了兩口,「你指甲的氣味同藥渣一模一樣。」

「若只是相同氣味的不同東西呢?」

「還有時間,你每次都會加『糖』進去,你也是經手人之一。」

湯阿英笑:「都是猜測,不是麼?」

「還有蠱......」

聞言,湯阿英沉默一刻,五官陡然一擰,狠狠將棲居在他鎖骨上的蠍子拍下,隨即掐緊了裴懷玉的脖頸,猛力往上一提!

「怎麼,不喜歡這個姿勢麼?」湯阿英力道一松,變臉似的伸手撩起他側頰的髮絲,稱得上溫柔地別到他耳後,露出他皮膚上毒蟲的咬痕與斑斑血跡。

在被人有氣無力瞥了一眼後,湯阿英嘴角銜起了一抹笑,但卻又故作苦惱道,「別這樣看著我,我簡直都要不捨得了呢。只是,我還是更喜歡聽話的偶人。」

唯一可惜的,就是他這樣生動的漂亮。

裴懷玉被那「偶人」二字牽著抬了眼,當下輕嗤道:「你以為能嚇到我?」

湯阿英稀奇地繞他兜了圈,半晌又醒悟展了眉:「也是,畢竟你已經被體內的蠱蟲啃得神魂不穩了。要不是這樣,你也不會接下湯磬舟的帖子冒險前來。」

她正感無趣,繞著他的頭髮玩,卻聽那人幽幽道:「錯了,那蠱蟲是為救我才種的。」

「哦?那我將你製成偶人後,倒要仔細研製一番——那究竟是什麼好蟲子。」

「不必,」裴懷玉忽地低低笑起來,他將發癢的咳嗽吞進喉頭血沫中,使力直起了頭頸,牽扯教長鏢又搗開了他身上的血窟窿,他如脫去知覺的惡鬼般毫不在意,只如說親昵私語般道,「我們身上的蟲子,難道不是同一個名兒嗎?」

抬頭一刻,裴懷玉破開了隨和的假面,鋒芒逼人。

他二人身上的蠱蟲,雖名「同生」,實為「殺生」借命。

以彼之身,度我之魂。

只是子蠱與母蠱,要二人血緣親近,乃至習慣相同、魂魄相似,否則換魂當場便是雙死;古籍記載,便是同胞間移魂,也只有幾年好活。

實在是陰毒兇險、自取滅亡的法子。

湯阿英驚疑的眼瞳里映出一個他,他用著同老友閒話般熟稔的語氣:「湯阿英啊湯阿英,你從前是阿英的誰呢?」

她眼神驟然犀利:「想知道?等你成了偶人,哼,我大可天天講給你聽。」

「何必同我這樣針鋒相對?阿英,你知道麼——湯老爺已經尋著別的道士了。他們可未必會同我一樣,被你關進來取樂。」裴懷玉對上少女審視的目光,他略顯苦惱的面上,緩緩化出個和煦的笑來。

然而蠱蟲驟然抽動,叫他的笑難以維繫。

搖曳的壁火燃亮了她一半的面孔,另一 半沒入黑暗裡,當她仰頭時,那暗色便如神秘的鐵甲般覆於她面上:「你到底想說什麼?」

「你偷來湯磬舟承諾給我的懸賞,我不供出你來,拖著時間,直到你手上的一切結束。」

「你若毀約,又待如何?」

「你不是最善蠱蟲,尤其這同生蠱麼?」

陰濕的石頂落下一灘濕冷的液體,濺起在腳踝,森森地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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