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雲松總有能自說自話把自己說嗨的本事,主要是想挽回點面子,只他越說越離譜,桓柏蘅這回沒耐心讓他盡興,電話被掛斷,桓柏蘅最後的聲音傳出來冰冷又鄙視。
「有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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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泉山莊建在山頂,幾乎承包整座山頭。
莊內分區清晰,溫泉有露天室內之分,酒店統一在梅園附近,而娛樂包括射擊騎馬大型棋牌室以及小眾酒吧,統一划分在一個區域內,後山則是大型的室外滑雪場和漂流基地,只是近期氣溫驟降,湖水結冰緣故漂流全停了,卻也增加雪地燒烤活動。
總而言之該有的冬日娛樂項目都一次性配齊了,加上山林環境清幽,又只對會員開放,年前這陣來的人不多,是休息放鬆再合適不過的場所 。
薄淞剛把鑰匙交於工作人員泊車時,側後方傳來聲音,山莊正門邊的另一條幽長小道上,裹在長款羽絨服里的男人下巴微抬,沖他打了個招呼。
桓柏蘅似乎有些畏冷,打完招呼很快下半張臉重新埋進衣服裡頭,走至他跟前。
「來了啊?」桓柏蘅慵懶少了往日冷冽,「等你好久了。」
似埋怨又不像是,薄淞聽不真切,「早上公司有點急事,抱歉。」
他錯開視線,望向遠處山莊入口,桓柏蘅是出來接他的嗎?
「沒事,是我邀請的太突然,耽誤你時間了。」桓柏蘅側身,等人上前幾步並肩往山莊裡頭去,「所以處理完了嗎?」
「嗯。」
必須親力親為的做了,其他能延後的就延後,只為了和桓柏蘅約會,這是薄淞從沒想過他自己會做的事。
薄淞垂眼,邁進山莊大門,視線愈發開闊,入口處標註著分區,他們先去住宿的地方,接送車會負責送他們到樓底。
「轉一圈嗎?梅園的花開的正艷。」
桓柏蘅一句,薄淞不會拒絕,打消了坐車念頭,「好。」
兩人往所示的酒店去,因為一路實在安靜,在他們走了將近五分鐘而只有開頭的寥寥數語後,薄淞還是先開了口。
「這個地方是新開的吧?」
薄淞記起隱約是有朋友提過,榮市新開的溫泉度假會所。
桓柏蘅眼皮稍稍抬了些,寒風颳得他裸露在外的皮膚通紅,他點了頭,「差不多,不過之前有試營業過一段時間。」
鄭雲松投資的,對著他嚷嚷半天,回國第二天就被人喊來體驗。
薄淞評價,「環境不錯。」
風颳過,又剩一片沉寂,踩下的步子在泥土地上鬆軟靜謐,桓柏蘅沒帶他走外面的大路,這會繞進梅園,幽香陣陣撲鼻,放眼望去,梅花枝頭競相綻放,如展翅欲飛的蝶。
是開的正好。
薄淞先是看梅花,再是忍不住看向桓柏蘅。
得知今天見面,昨晚就止不住期待歡喜,他設想過和桓柏蘅相處的場景,唯獨沒有此刻這樣死氣沉沉,讓他心裡悶堵,一向能言善語的人,唯獨面對對方,緊張的全然沒了話題,反倒是生硬尷尬。
「抱歉。」
桓柏蘅腳步頓得沉,他側身偏頭,眼底緩漸清明,只是帶了點疑惑,「什麼?」
好端端的,道什麼歉?
薄淞唇角抿了下,低聲解釋,也有些無奈,「遲到不是我的本意。」
第二次見面,好像就讓桓柏蘅對他的印象變得糟糕。
「我可以彌補。」
「...」
風吹過梅林,簌簌的落雪聲,上午那陣山里飄了小雪,覆在紅梅上,此刻飄落純白星點。薄淞感覺面頰一冰,沁進的冷意讓他微微瑟縮,心裡同時間發沉,在沉默中第三次開口想要表示歉疚以及誠意時,卻被忽至的陰影遮住視線,眼睫傳來微微的癢意,神情一僵。
桓柏蘅指尖掃去他眼睫覆上的細雪,對上面前微微放大的雙眸,無聲片刻,薄淞眼底強烈的情緒波動,眼睫隨後飛快顫動幾下,視線挪開。
「不至於。」指尖的觸感似乎還在,桓柏蘅摩挲兩下收回兜里,他把領子往上拉了拉,聲音又重新變得悶悶懶懶的,「就是困。」
他的沉默被薄淞誤認為不滿,所以才三番兩次跟他道歉?桓柏蘅覺得他不至於,不是幾歲的小朋友,哪能這麼無理取鬧,所以薄淞沒必要因為這事對他歉疚,還像是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