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半闔的眼皮狠狠跳動了一下,眼神茫然地放空了瞬間。
梁今禾滿意地舔了舔剛剛被自己咬到的地方,她的舌頭感到酥痒痒的。
她本來以為他能繼續忍很久呢,畢竟他今天的忍耐力非同尋常地強韌。
沒關係,她最有耐心。
無非就是一點點來,像春風化冰似的,將寒冷堅硬的冰塊兒全部融化成柔軟的水。
梁今禾的手指悄然解開他的一粒紐扣,輕柔緩慢一點點地向下探索,衣服的褶皺隨著她的動作微微起伏,仿佛也在為過界的親昵舉動而輕輕喘息,和它的主人一樣。
快要抓住的瞬間,她的手被按住。
她親了親他的唇角,聲音浸潤了一池春水:
「忍得這麼辛苦,何必呢,親親我不好嗎?」
一個衝破禁錮的吻,他便可以徹底從畫地為牢的封閉圓圈裡走出來。
等了幾秒,他沒有親上來。
梁今禾嘆息著,再次捧著他的臉,吻上去。
這人怎麼就這麼犟呢。
她是有技巧的,先是輕輕的吮吸,伸出軟乎乎的舌尖兒將他乾裂的唇滋潤一番,再是趁他受不住,鑽到更深處的地方。
然而,卻鑽不進去。
梁今禾睜開眼睛,他不允許她的舌頭再次進入。
她揪住他早就松垮得不能看的衣領,有點兒惱怒地命令道:
「我要親裡面,把嘴張開。」
她做足了前面的鋪墊,怎麼就不許她進去,她像饞嘴的孩子纏著大人,一定要親到想親的部位。
她急迫地誘哄他:
「Mylittlepuppy,小狗狗,張嘴讓我親一親。」
謝其山將她亂動的手摁住。
她要掙扎,他便摁得更加重。
梁今禾氣急敗壞,這是什麼意思,親了一半不讓親了。
手也是,她都握了一半,被拔蘿蔔似地硬生生拿出來。
謝其山盯著她,她終於看懂那目光。
冰冷的、沒有感情的,十分抗拒的。
梁今禾仿佛被迎頭澆了一盆冷水。
可是這盆水沒有將她心裡的火氣澆滅,反而使得火勢摧枯拉朽地熊熊燃燒:
「謝其山,為什麼這樣看我,你敢說自己沒反應嗎,明明有反應非要掩飾、非要拒絕,這種事你情我願,嘴巴碰不到一起,難道我能親得上你?外面都親了,憑什麼不能親裡面,我搞不懂你在想什麼。」
梁今禾仍然掙扎,那點兒力氣再次被他摁住,摁了下來固定住。
謝其山眉宇緊皺,他閉上眼睛,又睜開,沉黑壓抑的視線看過來,竟然讓梁今禾感覺到一絲冰冷的陌生。
寂靜的血液沸騰,但在一瞬間結成了冰。
他的聲音很輕,仿佛認輸了,但每一個字都是痛苦的自嘲:
「我是有反應,我自己身體的反應當然清楚,所以呢,梁今禾,你告訴我,你滿意了嗎?」
他頹然地垂頸,高大挺拔的身軀徹底低了下來,像山突然
倒落,眉目間充斥著濃重的疲憊漠然:
「你當然是該滿意了,你怎麼會不滿意,可我不滿意,我對自己的反應感到羞恥,我控制不住這副該死的身體對你產生反應,像動物一樣沒有理由的生理衝動,可是梁今禾,我在你心裡是什麼?你把我當成什麼?」
他感到十分羞恥,在某一個身體向她妥協的瞬間。
不僅僅源於直接接觸,偶爾深夜,他從難以啟齒的夢裡醒來,身體掩不住真實的反應,即使不掀開被子,緊繃到極致的身軀也讓他莫名感到濃烈的羞恥。
他身體的反應似乎將他逼入狹小的角落,叫他困頓無法解脫,但罪魁禍首卻仿佛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在他面前晃悠,時不時逗樂子一樣拍拍他的頭,摸摸他的下巴。
梁今禾張了張嘴,突然覺得喉嚨發乾,她在這一刻什麼反駁的話都說不出來。
她那張伶牙俐齒的巧舌在他自嘲般的自白剖析中,一個音節都發不出來。
謝其山眼眸幽深盯著她,臉色帶上點兒蒼白難堪,低啞的聲音發苦發澀:
「是,我就是克制不了,對你有那種想法,像瘋長、怎麼都拔除不掉的草,可你只把我當成用原始欲望就能勾到手的動物,你說我像你的撫慰犬,多可笑,你只把我當成一條狗,隨時隨地,你動動手指頭,就希望我當一隻興奮地搖尾巴的狗,那我們之間算什麼呢?」
夢裡的他在日復一日的接觸、相處中愈發瘋狂肆意,不能自已,成了欲望的奴隸,徹徹底底變成了自己厭惡的野獸一樣的怪物。
他真是瘋了,才會找到這種骯髒不堪的地方來。
他也真是瘋了,才會在這裡忍受她的撩撥。
他心底有聲音在狠狠嘲笑他,簡直完全失去了自我,這就是赤,裸裸的犯賤。
梁今禾終於勉強拼湊出幾個完整的詞句,她企圖安撫謝其山:
「我們可以談戀愛,我希望你當我的戀人,或是情人,都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