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等周威回答,她就自答道:「是不是你寫錯了一個字,看起來不舒服,就忍不住撕掉了?」
「是。」周威道,「看完了就放回原位,裝訂線朝牆放。」
至此,楊思煥基本可以確定周威這貨是有強迫症的,而且是非常嚴重的強迫症,與周威相反,萬鈞寧卻是個大馬虎,平時丟三落四,有時自己晾在外面的中褲自己都不認得,直到過了三四日都沒人收,才問這個問那個:「這褲子是你們的嘛?」
大家都說:「不是。」她才放心地把褲子收回去,自言自語道:「那應該就是我的了。」
不僅如此,她的書桌一年到頭都是亂的,東西用完也不知道歸位,常常是周威看不下去幫著收拾。
楊思煥記得今天早上她進門,看到萬鈞寧的桌位整潔,書都是碼好了的,當時就想著一定又是周威給收的。這樣一來事情就有頭緒了。
楊思煥問:「鈞寧,你最近是不是換了外衫?」
萬鈞寧想了想,道:「好像換了,可是這和我丟錢沒關係,我又沒把錢揣進衣服里。」
楊思煥繼續問:「你的衣服向來攪在一起不見你疊,所以有沒有可能你找衣服時也像剛才那樣隨手亂扔,順帶著把布袋子扔到床鋪上、地上,甚至是周威的桌子上?」
周威此時已經收拾完畢,正拿著本書在讀,聽她這樣說,當即站起來道:「我說過,我沒拿她的錢,也沒看到我桌上有她的袋子。」
「你別急,聽我把話說完。」楊思煥道,「依我看,鈞寧裝錢的袋子多半是你的,說不定她裝錢進去的時候裡面還有你的東西。」
周威偏過頭去,一聲不吭地聽她繼續說:「所以有沒有可能你看見那個袋子,打開看裡面多半是你的東西,所以順手收進箱子裡了?」
周威道:「你要我說幾遍,沒有就是沒有!」
萬鈞寧突然想起什麼似的,道:「袋子是我從門口撿的,里有木屑,滿滿一袋子的木屑,聞起來挺香,我就把筆山還有我的石頭都放進去了。」
周威聞言沉聲問:「石頭?你說的是不是紅色的鵝卵石?」
萬鈞寧點過頭,周威的臉色驟然發白,道:「壞了,我連袋子一起全給扔了。」
周威說著就奪門而出,過了好久才回來,手裡捏著三隻碎銀子和幾顆鵝卵石。後來就再也沒人提起這事。
一晃眼的功夫就過了二十多天,在方仕林的軟磨硬泡之下,楊思煥最終還是簽了她的結狀,那貨臨走前丟了一隻北漠狼毫給她,說:「好好考,別給這筆丟臉。」
離院試只有五天,參加院試的學生都得了假,放假的前一天,柳先生把楊思煥叫到伙房,點了一隻醬板鴨。她只吃了一隻鴨翅膀,就沒再動筷子。
先生問:「難道不好吃?」
她搖搖頭:「我想留著晚上吃。」
先生就笑她:「莫不是惦記著家裡的夫郎?」
楊思煥聞言羞紅了臉,先生一語中的,她離家這麼些天,夜裡經常夢見周世景,就盼著早點回家看看。
先生笑完她之後突然想起什麼,從懷裡摸出五兩銀子,道:「這銀子你收好。」
楊思煥挑眉道:「先生,使不得。」
「你當我自掏腰包給你銀子?想得美。」先生笑道,「這是汪學道給你的賞錢,學道觀風命題,題為『天下有道』那三句,你的《慎獨》被我送去,也是你走運,拔了頭籌…這銀子你要不要?」
…
楊思煥一大早就收拾了包袱回家,路過菜市買了一條魚,又去米鋪買了半袋米背著。
快到中午才到小墩村口,村口有人一見她便上去拉著她說道:「思煥吶,你可算回來了,你家前夜失火,牆都燒塌了…」
楊思煥腦袋嗡地一聲,丟下那人,一路小跑著往家裡去了。
第10章 你又去那種地方了?
楊家小院在小墩村的最西邊,西面是池塘,其餘三面全是漫無邊界的稻田。
驕陽似火,楊思煥背米跑了一段就喘上了,順著逼仄的田埂走,遠遠就看到前面燒黑了的稻田,定是哪家焚燒秸稈帶起來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