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躲到走廊盡頭的露台給沈戍打電話,那頭的人聲音激動又偏要強壓著,「你考完了嗎?」
「沒有。」她看了眼手錶,「還有半個小時,就去考專業課。」
「你緊張嗎?」
「我比較緊張你。」
本校備考,又都是熟人,而且明天的面試才是重頭戲,她對自己的筆試成績報以很大的信心。
「不用緊張我。」沈戍頓了頓,以為她沒有看到結果,故作委婉地說,「回去你就可以再收到一個金牌了。這次比上次的更厲害一點,是大運會的。」
鄭星瀝笑了笑:「這麼大方呢?那金牌可是你好不容易得來的。」
「反正以後我們一起生活。送給你就等於送給我自己。」
世上所有的人稱後面加了個「們」,好像就把一幫人分好了類別,而在這中間,又要數「我們」最為動聽。
我們去讀書、我們去吃飯、我們一起。
所有的「我們」聽起來都是這麼的溫暖。
而此時此刻,這個人說,「以後,我們一起生活」。
是的,我們。
「沈戍,明天的比賽加油。我面試很快的,等著看你衝線。」
「那你放心吧。」
沈戍笑,就算看不見他,鄭星瀝也能腦補出他此時眉飛色舞的模樣。少年人的意氣風發,永遠耀眼,永遠明媚。
「我就怕我太快,你看不著呢。」
*
「華封大學,鄭星瀝。」
「到。」她伸手站起來,摘下耳機塞到包里。
「進來面試吧。」
鄭星瀝深呼吸幾下,揉了揉手腕和肩,挺直背推門走了進去。面試的都是熟悉面孔,隨著問題推進,她的緊張也慢慢緩和。
另一端的雲城,情況就沒有這邊這麼樂觀了。
沈戍在昨天的比賽里躍入了大眾視線,除了媒體,更成問題的是各個參賽隊伍。
賽程過了大半,各種突襲和布局都開始顯現出來。沈戍不得不減低速度,避免撞車,這已經是他第三次被人卡位置了。
隊伍里的衝線手徐慶歸已經跟他拉開了不小的一段距離。沈戍呼吸稍亂,很快穩住心神,決定從最外圍繞上前。
車子擠在一起,從裡面突圍出來並不容易,偏偏此時天色突然轉陰,烏雲毫無預兆地從後方聚齊壓下,一道驚雷劈開混沌,前後不過幾分鐘,雨點就著急地蹦躂了下來,如同瓢潑。
路面很快積水,激出水霧,氤氳著更加干擾視線。
不少車手被迫減速,有些不注意的甚至直接摔車。
沈戍面色凝重,風迎面而來,這可不是什麼好事。他必須立馬追上隊伍,這種天氣必須要及時調整領騎位置,不能再按照之前的時長來。
他看準時機,插進一個空口,幾乎是貼著左右車輛走的,握緊車把,保持平衡,也不管會不會帶到其他人,直接加速。
「怎麼樣?隊長跟上來了嗎?」張恆瑞著急地回頭問。
沈戍直接用行動回答了他,鎮定地說:「來了。」
他與張恆瑞並排:「你去跟著徐慶歸,陶磊五百米後換去隊末。之後咱們每五公里換一次位置,保證徐慶歸在第三位。保持隊形完整,風大,注意安全。」
「收到。」
佟晨離開,吳途畢業,隊伍經歷了重組又重建,總算是堅持到了現在。
地面濕滑又有積水,加上逆風,場上所有人的速度都被拖累。
「接下來一個下坡,注意位置,不要貼著路邊,防止翻到水溝里。」
沒有了佟晨這個下坡選線的好手,沈戍肩負起了引路的作用。
他的短板在於爆發力算不上頂尖,自佟晨走後,他就花心思好好琢磨著怎樣在轉彎上下坡這種路段拉開成績。
衛任軍傳授了一套理論,但實際運用起來也就是四個字總結「自己發揮」。那個時候鄭星瀝軟體的路線規劃已經做得很完善了,起碼在市場現存的所有產品中,性能最好。沈戍把兩者結合起來,也摸索出自己的門道來。
他的任務是破風,是幫助衝線手最快提速拉距離,所以選擇的線路不僅要適合自己更要適合徐慶歸。好在有一年多的比賽磨合,他們之間的默契和信任也造就了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