萊爾伸出手,在觸碰到她臉頰的時候停下。
他有些控制不住自己的行為,阻止他的是希琳臉上的曬傷。
他體驗過海上的烈日。說起來,這還和希琳有點關係。當初被她丟在海里,漂泊在海上的兩天,太陽就這樣炙烤著他。
聰明的船長明白他的意圖,她移了下腦袋,挪動身體,下巴抵靠在他的肩膀。
在這並不合適的時候,與熟識的人接觸能夠緩和壓抑。
希琳伸出左臂,引領他懸在空中的手,將其放置在她的小腹往上些的位置。
他能夠感受到紗布。
「這裡沒事嗎?」
「嗯。」希琳點點頭,「這裡不疼。」
萊爾沉注視著她,斟酌了一會,他主動開口,分享現在的情況:「這艘船的目的地是亞圖拉亞罕河。」
「我知道。」希琳回答。萊爾亞當斯送給她的那幅航海圖標記了南方海域所有的民港位置,珍寶船是碎心群島的一次示好,是不能在軍用航道上航行的。
她很容易就推斷出他們的航線,並得到驗證。先前聽到的消息,足夠她組合成事件的真相。
萊爾亞當斯的態度也在其中起到關鍵。
她抿起乾澀的唇:「這些珍寶船是為了你的妹妹。」
「米德爾頓小姐是獨生女。」他回答。
「是我的妹妹。」萊爾補充了一句。
希琳望著天花板,不由得想,這可真是個矛盾的回答。獨生女,卻是妹妹。
她回想起之前萊爾亞當斯提起妹妹的語氣,回憶起前門鎮的那個偽裝拙劣的少女。
「怪不得你的西海岸貴族口音這麼討人厭。」她笑了一聲,「所以這艘船要把我帶去你長大的地方?」
他長大的地方。希琳的話語撞開萊爾的思緒。
他不由得想,希琳安托瓦內特要是換上瑞瑬納斯特色的長裙,不需要貴族小姐那般複雜的裝飾與花紋,就是最簡單的那種灰色裙裝。
她有一頭如同火焰般的紅髮,就算是最粗糙的衣物也無法掩蓋浪潮般的紅。
她的海是藍色的。北方的土地決定了她們無法大面積種植作物。
她真應該見見綠與金的豐收之海。穿行其中樸素的長裙會濺上斑駁的泥點,葉片會蹭過皮膚留下那種毛躁的瘙癢。
從樹上剛剛摘下的橘子會流淌甜美的汁水,比起北方果樹上的那些苦果子不知道甜了多少倍。
他會親手選一個最甜的橘子送給她,他記憶里南方的橘子,會驅散所有的苦澀與逼不得已。
「你在想什麼?」見他沒回話,希琳露出好奇的表情。
他應該在想些什麼她不知道的事。
「一個童話。」萊爾伸手拂過火紅的長髮。一個他還是小孩時喜歡的童話。
農民們的那種草帽會很適合她,有了帽檐,她就不會再被火辣的太陽曬得皮膚發紅。
現實不是他的童話。希琳不是受到他的邀請前往南方。
她似乎有所猜想,淺淺笑了笑,提起這次的打算。
「南方人會怎麼對我?」她指的是德赫里,這位來自碎心群島的少主不會輕易放過她。
她是被拘在船上的囚犯。萊爾亞當斯的懷抱不能掩蓋事實。
萊爾亞當斯蹙起眉頭。
「不好辦,但不是沒有辦法。」他主動分享了自己的意圖。
現下,他主動袒護希琳的理由來源於他父親的命令。德赫里並不知曉,他的父親傳達給眾人的不是尋找海的女兒,而是除掉她。
借著這個由頭,他肯定希琳不會有生命危險。但考慮到他之前對於德赫里的一些試探,只要他表現出袒護希琳的意圖,肯定會遭到報復。
萊爾如實將情況複述給希琳。
德赫里是一個危險的傢伙。幾次試探,他對他的性格有了大致判斷。
他很張揚。與他不得不做出的張揚不同,碎心群島正統的繼承人賦予他真正的從容。他同樣惡劣,蒂奇家族的嗜血好戰沿著血脈流淌到他身上,因為年輕而變得越發狂妄不受束縛。
他是萊娜未婚夫的候選人之一,若是他帶來的新技術打動了大主教,順次排名甚至會超過遠在東大陸腹地的總督。
米德爾頓公爵的態度不明確。按照往常的經驗,就算她有其他意見,也不會被採納。
更重要的是萊娜的性格,她不會聽從父親的安排,也不會聽母親的。
婚姻是逃離不幸的方式,雖然它極有可能跌入另一種不幸,可在他的家族中,情況又有所不同。
萊娜的身份減少了她的婚姻跌落不幸深淵的可能性——萊娜擁有一個價值連城的姓氏,就算是裝,那些有著頭銜的貴族也會維持該有的體面。至少明面上,他們不能傷害米德爾頓小姐。
德赫里不是個好選擇。
可他還沒來得及見見那位東方總督,已有的情報不足以勾勒這個可能成為他妹妹丈夫的陌生人的性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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