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沈乘月也跟著嘆息,「試著多休息休息吧,這樣下去,您把自己弄得半死不活奄奄一息,對大楚朝堂實在無益。」
「……」
「摒棄私人角度,作為臣子,我是希望您能保重身體的。」
「好。」
沈乘月沒太把皇后這件事放在心上,出了宮,就徑直前往郡王府,先太子的遺孤封了郡王,正和母親一同居於此處。新帝既已登基,他們繼續住在皇宮裡自然是不合禮數了。
「沈姐姐,你來啦。」小郡王現在只有八歲,看到沈乘月,挺靦腆地問了個好。
沈乘月摸了摸他的腦袋,她和郡王府中人已經算得上熟悉了,幾個月間她經常過來探望,不論真情假意,多多少少也要做個樣子,讓其他人知道朝中還有人惦記著這對兒孤兒寡母,免得外人怠慢了去。
「沈大人,」沈乘月陪小郡王玩了會球,曾經的太子妃得了下人通傳,向她走來,客客氣氣招呼她喝茶,「不必總是惦念我們,廖大人昨日才送了批東西過來,這裡什麼都不缺的。」
廖大人就是先太子太保,曾經在宮裡大打出手,鎖喉對手的那位,如今調進了禮部任職。
沈乘月點點頭:「廖大人有情有義。」
她知道自己看起來有些奇怪,廖大人與先太子有師徒之誼,照顧他的遺孤也算理所應當。但沈乘月以往除了在朝堂上有不同政見時駁斥過先太子,私下連話都沒說過幾句,此時未免顯得過於積極了些。
京城裡已經有人在傳她對先太子愛而不得、痴心一片了,聽說這傳言的人常常會一拍腦門,覺得這解釋異常合理,怪不得沈大人至今未有家室,原來是心系太子。
沈乘月偶爾聽說,只是一笑而過,不甚在意。只是那段時間,沈府附近一賣胡餅的店鋪老闆眼神里充滿了對這段悽美愛戀的憐憫,沈乘月每早上朝順路在那裡買早膳時,老闆都指使小二給她的胡餅里羊肉餡塞得鼓鼓囊囊,與旁人不同。
沈乘月欣然接受了這點優待。
朝中的大臣們自然是不甚在意這傳言的,頂多是和她關係不錯的調侃了一句。她有政績有實權,些許小事,連政敵都懶得去加以利用。
沈乘月沒有在郡王府待上太久,就離開這裡前往戶部衙門,從側巷抄近路繞過去,正巧碰見王至寶在翻牆。
猶記得她剛剛學會翻牆時,她爹王伍站在一旁目瞪口呆:「
你跟誰學的翻牆?」
「沈大人啊,」王至寶答得順暢極了,「這樣很方便,爹你要不要學?」
「……」
幾年過去,張山王伍都已經能獨當一面,王至寶小姑娘也十分熟悉各司的運作,沈乘月一句話,就由她跑前跑後來協調各司,指派合適的人手來完成任務。
今日她這一翻牆,恰好就落在沈乘月的馬邊,倒把自己嚇了一跳:「大人?」
「又翻牆出去買吃的?」沈乘月坐在馬上俯視她,「縣試準備的如何了?今年你可要下場了。」
想不到有朝一日,沈乘月竟扮了一回督促人進步的角色,她板著臉,試圖嚇唬嚇唬小姑娘。
王至寶吐了吐舌頭:「小的勤勉苦讀、孜孜不倦,絕不敢辱沒戶部威名,絕不負侍郎大人厚望!」
「油嘴滑舌的,不愧是我帶出來的,行了,去吧,買什麼吃的別忘了給我帶一份。」
「是!」
進了戶部,沈乘月先處理了幾封文書,如今做了侍郎,每日要處理的東西反而比做一司郎中時少了些,各司都已經被她精簡、加薪了一遍,一些繁瑣的文書他們先處理過,懸而未決和比較重要的才會遞到她面前,省時省力。新科進士們剛剛融入這裡時,都有些震驚於戶部如今的雷厲風行。
偶爾這批新科進士和進了其他官署的同科相聚聊天,才得知同科們還在到處找房子,有的人實在找不到合適的,乾脆在百姓自家住的小院裡租了間屋子,共用一間院子和茅房。如此和陌生人同住一個屋檐下,自然不甚舒適,經常覺得吵嚷,卻也沒什麼辦法。
同科又問起陸遠他們在戶部的近況,陸遠和朋友們對視,怕刺激到同科,沒好意思說是沈侍郎親自給他們找好了房子,還墊付了一年的租金。還是同科見他們支支吾吾,鬧著要去他們住處看一眼才露了餡。
同科們望著眼前幾進的小院,院落簡約雅致,雖無精心護理的花草,卻有幾叢竹子立在院中,頗具生機。院子裡放著石桌,此時夕陽灑下幾道餘暉,已經能讓眾人想像得到,平日裡主人家坐在院子裡讀書寫字是何等閒雅。
同科們歆羨不已:「我的房子它甚至漏雨,我又不會修繕,只能拿個瓦盆接著。你這房子是哪裡找的?」
到了這份上,陸遠也不好再隱瞞:「我們沈侍郎幫著找的。」
「為什麼?」
「為了讓大家安心做事吧?」
「大家?」同科們敏銳地抓住了他的用詞,「你的意思是不止你這個二甲傳臚有此待遇,而是所有進了戶部的人都有?」
眾人紛紛點頭:「都有。」
「都是這樣的小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