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啊,」孫嬤嬤點了點她的鼻尖,「老夫人好心,想讓我在沈府里養老的,她知道我喜歡孩子,甜甜出生後,她還問過我,想不想再陪甜甜長大。」
沈乘月不知還有此事:「你拒絕了?」
「嗯。」孫嬤嬤點了點頭。
沈乘月笑了笑:「聽沈瑕說,我十二、三歲的時候,連狗都嫌。甜甜應當比我好多了。」
「再好也不是姑娘你了。」
沈乘月眼睛泛酸,連忙背過身去:「我都長大了,嬤嬤別再逗我哭了。」
「在嬤嬤眼裡你永遠是小姑娘呢,」孫嬤嬤顧及她的面子,貼心地轉移了話題,「對了,昨日有個人找上門,奇奇怪怪的,要出錢買我口中的消息,問我紅塵里與別國交易的途徑。我和雲沾一合計,她說最近聽說朝里似乎要開海外貿易,正值多事之秋,任何事都不要輕忽,還是對姑娘說一聲的好。」
「昨日?」沈乘月想了某種可能,「你認得那個人嗎?」
「不認得,我這兩年待在京里的時日不太多,只是偶爾回來陪陪雲沾,幫她看顧些生意。」沈乘月臨海的那些大院子都隨便孫嬤嬤居住,她很是過了一段逍遙日子。
沈乘月遲疑著問:「嬤嬤,你打他了嗎?」
「沒有,我哪兒能動手打人啊?」孫嬤嬤連連搖頭,「就是離開的時候,他被紅塵里養的護院狗追出一段距離,摔了幾跤,連滾帶爬地走了。」
「我知道是誰了。」沈乘月哭笑不得,她沒料到李郎中打探消息的辦法就是拿錢去賄賂紅塵里的人,還好巧不巧找上了孫嬤嬤。
紅塵里的護院狗平日十分溫順,沒人指揮的話是絕不會主動追人的,孫嬤嬤最近也是有些心黑了。
不過大概也正是因為孫嬤嬤當初查稅的時候不在京城,不太清楚他們之間的仇怨,李郎中才會選擇她。
「是我們戶部行商司的李郎中,」沈乘月認真道,「最近可能還會有人去找你們問話,除了我,誰都不要理會。」
「這我們自然懂得,姑娘快回去用膳吧,待會兒涼了。」
「嬤嬤若願意,就回月華院住一段時間吧。」
「好,快吃飯吧。」
沈乘月笑著與她道別,利落地翻回了院裡,打開了食盒,裡面菜餚豐盛,遠不止一道獅子頭,她嘗了一口,還是當年熟悉的味道,讓人心頭莫名有些酸軟。
當年啊……她曾經以為自己和孫嬤嬤、蘭濯、雲沾等人會一輩子生活在一起,永遠不分開的。但人與人之間,也許從沒有什麼永不分離,每個人都要學會獨自成長,都要走上不同的路。
又過了幾日,尚書再次召集戶部眾郎中議事。文書司的趙郎中連日帶著屬下查找典籍,眼下已經掛上了兩道黑眼圈。李郎中也自不必多提,兩人一左一右,襯得中間的沈乘月精神奕奕。
「工部造船預算的摺子怎麼沒遞到我這兒?是誰擅自批覆的?」尚書問話。
眾人面面相覷,按規矩來說,各司有資格處理這種預算批示的摺子,但這回關係重大,涉及的金額動輒幾百萬兩銀子,他們都擔不起這麼大的責任,得由尚書親自來批覆。
眾人困惑了一會兒,把目光投向了沈乘月,戶部待久了的老人都清楚這種約定俗成的規矩,大概也只有新人敢這麼莽了。
「是我,」沈乘月勇敢地站出來承認,「回大人,那文書出現在屬下的書案上,我就批了。」
「是你把過多的預算打回去了?」戶部尚書盯著她,「也是你建議他們修改船體尺寸?」
好大的膽子!眾人都驚呆了,不管是分發文書的人弄錯了,還是有人故意從中使壞,但這摺子你是真敢批示,真敢亂提建議啊?你一個初入官場的新人,怎麼就敢碰這涉及國家大事的摺子啊?
「是,預算超得少的,我都放過了。不過有的項目,比如碼頭建設,一項就超出實際二十幾萬兩銀子,未免太多了,就被我駁回了,」沈乘月不慌不忙地解釋,「船體尺寸也是我建議的,有的航線風平浪靜,但有的航線必須加固船體,有的海路需要沉重、吃水深的船,還有些航線不太安全,必須在船上預留出安裝重型武器的空間。目前的方案有些太保守了,按這方案造一批船隻出來,只能滿足與部分國家通商的要求,等到發現它們無法深入海域的時候,還要重新再造一批,那未免有些勞民傷財了。」=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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