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卿的心意朕領了,只不過這一回,朕欲親自去往興中一趟。」
此言一出,眾臣譁然。
皇帝前不久才從青州府回來,這一去又不知何時才能歸京,朝中大權定會再次落入長公主手中,若是她由此生了異心……
大臣們面含憂色地望著眼前這位年輕的帝王,似乎有些欲言又止,卻又不敢妄加相勸。
馮齡和莫同的糾葛乃歷史遺留問題,倘若處理不當,很可能再次引發動盪,甚至內亂,一如興中歸屬之前。
說到底,他們不過天子臣屬,為國分憂是本分,然而事關社稷安危,他們又如何敢替朝廷做這樣的主?
除此之外還有很重要的一點——
柳都門一遇,縱使有著殺夫之仇,馮高氏也並未對孔玄暗下殺手,而是不遠萬里來到建安,甘願忍受笞刑之苦,也要為亡夫討一個公道。
很顯然,她是一個恪守法度之人,就算是為了留住馮齡的死後清名,也絕不會讓自己手染罪惡。
一個年近七旬的老嫗尚且如此,朝廷又有什麼理由讓她失望?
這種時候,唯有皇帝親自出面最為穩妥。
馮高氏顯然也沒料到眼前的這位少年天子會拿出如此大的誠意,蒼老的眸中淚光涌動,俯身就要跪,卻被黎靖北阻止——
「此去興中路途遙遠,夫人年事已高,不必再往兩地奔波,在朕返京之前,便留在建安好好休養罷。」
天子面容俊逸,眸光淺淡,骨相是立體而鋒銳的,五官卻透著妖冶的柔和,一顰一笑皆散發著蠱惑的光彩。
「朕若尋到孔玄,勢必將他帶到夫人面前,令他向您磕頭請罪。」
話音未落,馮高氏早已泣不成聲。
須臾,她三兩下胡亂抹乾眼淚,顫巍巍地彎下了腰——
「臣婦拜謝君恩!」
那是一個標準的揖禮。
望著這樣一幅君臣和諧的畫面,唐瓔卻陷入了沉思。
黎靖北先前就同她提起過去往興中的想法,似乎一早就動了啟程的心思,他並非怠政之人,此行也必然有他的打算。
只是……
黎珀的突然歸京……昭獄裡的刺客……以及馮齡昔年的冤案……
這一連串的線索,似冥冥之中自有一股力量,想要將黎靖北蓄意往興中那邊引,也不知是好是壞。
小吏將馮高氏領下去休息後,黎靖北便令諸臣工散了。
次日,旭日始旦,紫閣生輝。
皇宮內,闔宮上下都在為天子的出行做準備,欽天監測算著吉日,內十二監則忙著安排皇帝的衣食住行。
此次東巡,既然是天子當眾宣布的,便算不得微服私訪。
帝王出行,為顯天家威儀,其聲勢必然要浩大,大到儀仗隊、軍衛、警蹕的部署,小到糕點、茶葉、冬襪的安排,至纖至悉,一應俱全。
十二月初十,世爻先行,旺相頓生,乃大吉之兆,宜出行。
一切準備就緒,黎靖北卯時三刻便登上了玉輅。
然而,打頭的儀仗隊才將將離開承安門,宮內就發生了一起大事兒——
金吾衛裡頭出了細作。
卯正,孫少衡夜巡時,忽而撞見一金吾衛正鬼鬼祟祟地窩在宮牆角發射鳴鏑。
月光下,鳴鏑的鏃鋌上隱約可見北梁皇室的圖騰,他心中巨震,當即便衝上前將那小兵撲倒在地。
孫少衡的武功在錦衣衛中算是佼佼者,豈料那小兵亦不甘示弱,幾番推搡之下,兩人很快就扭打在了一起。
鳴鏑始終被孫少衡牢牢地壓在右掌之下,小兵使盡渾身力氣才勉強夠到了一個邊兒。
這時,更多舉著火把的錦衣衛聞聲趕來,夜空中很快響起甲冑和兵器的碰擊之聲,沸天震地,綿延不絕,挾著排山倒海之勢。
小兵眼見發射無望,心一橫,索性憋了一口氣,奮力奪過那鳴鏑,隨後毫不猶豫地吞入腹中。
鏃鋒刺破他的喉管,一陣劇痛襲來,一大口鮮血噴涌而出,他尚未來得及「嗬嗬」兩聲,便永久地閉上了雙眼。
不久後,巡視的羽林衛也察覺到了宮牆的異動,向孫少衡了解完情況後,又迅速跑去南陽宮,將事情報給了將將起身的皇
=quothrgt
哦豁,小夥伴們如果覺得不錯,記得收藏網址或推薦給朋友哦~拜託啦 (gt.)
spang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