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後,靖王持續發力,先是派人截獲了藥材,以致疫情不斷擴大,讓太子落了個「不念民艱,肆意遷延」的罵名,等賑災款到青州後,又刻意阻擊太子,並污衊其夥同青州刺史貪墨賑災銀……
三王相爭時,諸如此類的陷害不計其數,黎靖北為儲時可沒少吃虧,也無怪他登基後會大肆貶殺靖王同黨了。
夜色愈濃,月影遍地,有微風輕拂過花瓣,帶起一院幽香。
古月嘆了口氣,拂開唐瓔肩頭的落瓣,感慨道:「其實這些年……陛下待我不薄。」
她支著肘細細回憶道:「嘉寧十六年,我欲修建美人齋,正為銀錢犯愁,彼時崔郎尚未當家,雖有心支持,於錢財一事上卻也作不得主,而美人齋之所以能有昔日的繁華,除阿瑾的資助外,陛下也曾在背後打點過不少。」
唐瓔微愕,美人齋初建時她將將嫁入東宮,成婚的四年裡,她竟從未聽黎靖北提起過這事兒。
凝神間,她又聽古月續道:「嘉寧二十年,先帝身然沉疴,各方勢力蠢蠢欲動,意圖奪權。饒是嘉寧帝直系子嗣中的恭王、靖王皆已過世,身為太子的陛下卻仍然不敢掉以輕心,只因遠在邊疆的宣平王和年幼的福安郡王亦不錯的繼位人選,陛下於幾位皇儲中並無優勢,因為他……」
她垂下眼瞼:「血統有異……」
這點唐瓔也清楚,黎靖北的生母是北梁的公主,他身上亦承了一半北梁皇室的血脈,為儲時就曾多次遭人非議,又因其長相過於妖艷,不論是在朝野還是民間,他自小就不若其他兩個兄弟受人愛戴。
唐瓔忽覺喉嚨發緊,起身替兩人斟茶,小啜一口後,眼皮略微有些顫抖,「阿姊被流放一事......也跟劉太傅有關嗎?」
古月點頭,低眸喃聲道:「家父身份特殊,有權有勢的學生亦不在少數。嘉寧末年,時局動盪,人心惶惶,身為其女,建安我是不敢再待下去了。」
她說得很隱晦,唐瓔卻聽得明白。
嘉寧二十年,時值新舊交替之際,皇權更迭,人心難測,黎靖北本就因血統問題而飽受質疑,後又因青州時疫而陷在殺師和貪墨的謠言中,如履薄冰。
劉澤騫乃四儒之首,於文官中威望甚眾,身後擁躉萬千,古月身為其女,必受其咎——若有人打著為先師女兒的名號行不軌之事,不但
對黎靖北不利,古月的處境也很危險。
所以他才……
月輝朦朧,茶水氤氳,氣氛一派閒適,然而此時的唐瓔卻並不平靜。
及至此,她已經大致弄清了阿姊被流放的真相,思及黎靖北屢屢望向她的眼神,胸口泛起絲絲縷縷的痛,她忽然就不想再聽下去了。
「阿姊,我……」
許是風聲太大,蓋住了她的呢喃,古月並未察覺到唐瓔的聲音,兀自續道——
「後來……張己察覺到楚夫人入了京,並將此事稟告了陛下,陛下得知後,便用你的生辰宴做了個局,讓我與楚夫人在宴席上『偶遇』。」
說到此處,古月的秀眉微微擰起,眸光也逐漸暗了下去,「陛下清楚我與楚夫人之間的血海深仇——那個女人,我若見了,必殺之,遂也讓我成了局中人。楚夫人死後,他又趁著三司尚未反應過來之前,迅速給我判了死刑。」
她望向天邊的月,眼尾泛起妖異的光,「其實我很感恩陛下,他是懂我的,若非手刃仇人,我這輩子都不會安寧。」
說起故人,她的聲音微微變尖,眸中蓄滿恨意。
唐瓔垂眸,阿姊同楚夫人之間的糾葛她也是清楚的。
當年,章公初患呆症,遍尋良藥而不治,次女章蘊早已嫁去建安,唯長女章薇尚未婚嫁,成日守在父親床頭侍疾。
章公這一病,便讓心儀章薇已久的安國公楚逢尋到了機會,聲稱章薇若嫁進楚府,他便將手中的稀有藥材全數贈予章公,若是不夠,還可再買,直至章公痊癒。
如此一來,章薇算是抓住了救命稻草,為了能讓父親早日痊癒,沒幾日便草草將自己嫁去了楚府,卻不是以楚夫人的名頭,而是安國公妾室的身份。
唐瓔慨嘆:「外祖父雖然身染沉疴,可往昔到底是維揚一富,章家底蘊尚在,我道當年姨母為何肯去做小,可若阿姊的生父是劉太傅,一切便都說得通了。」
事實便是,章薇先楚逢一步認識了劉澤騫,兩人情投意合,而後不知何故又分開了,等章薇嫁入楚府時,恐怕早已珠胎暗結。
安國公想必也清楚這一點,故此才將章薇納做了妾室,畢竟好面子是男人的天性,就算他再如何疼寵章薇,也絕不能容許自己的正室懷上別人的孩子。=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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