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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被押走的時候眼睛瞪得老大,充斥著惶恐與怨毒, 視線死死地穿過楚黎非幾人, 牢牢地盯在呂英身上,讓後者下意思地瑟縮起來。

院子裡重新恢復了清淨。

錢銘這才匆忙跪下向楚黎非與陸墨辰告罪。

他的遲來實屬事出有因。

昨夜, 他剛回到京城, 還來不及休整一番, 就聽到屬下來報,說是齊福在獄中自盡了。

錢銘大驚, 心想這怎麼可能。然後當即顧不上其他,匆匆趕到牢房一看, 接過正如屬下所說,地上赫然躺著一具屍體。

錢銘吩咐人打開牢房的鐵門, 走上前去親自瞧了一眼,沒有錯,死者正是齊福。

只見他臉色發白,唇色明顯發紫, 全身已經變得僵硬,看起來死了已經有一段時間了。

「什麼時候發現的?」他的手在齊福身上一寸寸摸過去,細細查看,仔細檢查其死因。

向他報告齊福死因的那名獄卒在思索片刻後便答道:「回大人的話,是小人在例行巡邏的時候發現的,約莫是亥時發現的。」

獄中為了確保犯人的情況,會安排固定的巡視,每天早晚各一次。

也就是說,齊福死亡的時間段——正是他離開京城,抽身去調查呂英父母意外身亡的時間段。

可這件事知道的人並不多……

秦王爺、四皇子、他的幾個親信、還有……刑部尚書——張卿濟。

是巧合還是刻意?

錢銘緊緊眯起眼睛:「今天可還有別的什麼人來過這?」

「別人?」那獄卒被問得一愣,仔細思考一番後搖搖頭,「沒有,今天沒有外人進來過。」

沒有外人……

錢銘迅速從獄卒的話中捕捉到了這四個關鍵字,留在唇齒中反覆咀嚼。

齊福的狀態明顯是毒發身亡,和他曾經見過的不少因毒而死的屍體一模一樣。

可問題來了——毒從哪裡來?

要知道,每一名犯人在入獄前,都會有專門的人來仔細搜身,確保不會私藏什麼危險的東西,連牙齒縫都不放過,為的就是確保他們不會傷到別人和自己。

可如今,齊福偏偏就這麼死在了獄中。

錢銘剛剛已經自己檢查了一遍齊福全身,身上並沒有什麼外傷的痕跡,看起來生前並沒有與人發生顫抖或是爭執,的確像是自盡的模樣。

他呼出口濁氣,站起身,活動了一番發麻的雙腿,然後才吩咐身後站著的獄卒去把仵作叫來。

這也是為了確保沒有什麼細節遺漏,畢竟他也不是專業驗屍的。

錢銘接著活動了一下僵硬的脖子,隨後打了個哈欠。

正在這時,一陣涼風拂過錢銘的面龐,似乎吹散了他的困意。

錢銘側目望去。

一束清淺的月光順著小小的窗戶斜斜打入,隨後被鐵欄杆所阻斷,分成細小的三股,光影交錯間,細小的塵埃在空中不斷沉浮。

而光影的盡頭,是髒污的地板與牆壁交界處,附近還鋪著薄薄一層,但充斥著陰冷潮濕氣息的稻草墊。

突然,錢銘不可置信地揉了揉眼睛。

剛剛那是什麼?他沒有看錯吧?

錢銘不死心地,睜大了雙眼重新看過去,只見一抹白色在牆壁與地板的罅隙間悄然盛開,與周圍的環境顯得格格不入。

錢銘走近一看,是一朵不知名的野花。

但這已屬難得。

獄中環境常年陰暗、冰冷,是最不利於花朵生長的。可即便如此,這朵小白花還是頑強地破開土壤,於月光下綻放,儘管它並不是什麼名貴的品種,甚至不一定有人能看見它。

錢銘直到這一刻才意識到,春天似乎來了。

在這春寒料峭之際,錢銘的心頭卻還陰沉沉地壓著一片烏雲——

那些蒙冤之人,還能等來屬於他們的春天嗎?還能等來柳暗花明的那一天嗎?

時間不多了……

子時已過,餘下的時間已不足一日……

錢銘垂下頭,不由嘆了口氣。

順著視線,他發現齊福屍體的右手手指竟然就這麼指著自己。

不對,是自己身後的這朵野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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