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換做往日,若是有人敢這麼對他,他早就吩咐家丁將這些不知好歹的小人拖下去按住,讓他踹幾腳才算解氣。但現在他是萬萬不敢的。
一來,他哥哥如今已被貶為庶人,齊家再無往日的權勢,哪來的資格和別人叫板。二來,他也知道,現在出現在他面前的三人,身份皆尊貴非常。
特別是坐在中間的那個人。
只見那人通身的氣度,一看就不是普通人。其容貌昳麗,風姿綽約,身上的衣飾、環佩無一不是珍品,雕刻技藝更是巧奪天工。就連他剛剛摸到的那雙靴子,其皮毛布料也是罕見的精品,一匹可價值千金。
況且,錢銘他是認識的,一個小小的三品官他還不放在眼裡。可錢銘卻對中間那人充滿了恭敬之態,言語間幾乎為他馬首是瞻。
還有另一個不知是何身份的人,看起來也相當不好惹。
齊壽他自認他自己是一個能屈能伸的人,欺軟怕硬是他的人生準則。於是他學著之前那獄卒的樣子,整個人亂七八糟地跪了下去。不知是太胖的緣故,還是沒有好好學過禮儀,整個人看起來都有些滑稽。
齊壽:「這是我聽到的!」
那獄卒一聽頓時急了眼:「萬萬不可能啊!三位大人!下官不可能會說這種話!」
齊壽朝他啐了一口:「你是沒說,可小爺我兩個耳朵聽得那叫一個清清楚楚!」
齊壽語速極快,他繼續道:「我在中午的時候就聽見隔壁我大哥的那間牢房裡出了什麼動靜。小爺我睡得淺,當時聽到我大哥那間牢房裡似乎傳來了腳步聲,瞬間就醒了,後來還聽到幾個獄卒說話的聲音。」
「於是我連忙趴在鐵桿上往外看,就看到那兩個獄卒把我大哥拖了出去,再沒過多久,就聽見遠處傳來了叫喊聲。」
「所以我就乾脆認罪了,不然指不定就先挨了你們鞭子。」
楚黎非三人被齊壽的腦迴路弄得有些無語,怕被打,所以乾脆認罪……
不敢錢銘此時卻忽然擰起眉頭,這樁案子是陛下交給他來查辦的,所以對齊家三兄弟還有齊祿的兒子的審問也是由他來負責。
可沒有他的允許,是誰敢違背他的命令,對齊福動用私刑?
錢銘一個眼神,一旁的獄卒便心領神會地小跑出去。
錢銘這才抱拳,向楚黎非和陸墨辰行禮道:「讓秦王爺和四皇子殿下見笑了。」
除非是窮凶極惡之輩,錢銘他向來不提倡動用刑罰,生怕讓人受不過重刑從而招供,以致平白蒙冤。齊家這一樁案子的疑點頗多,他更是不會吩咐人嚴刑拷打他們。
那麼,帶走齊福的人,究竟是得了誰的命令。
正在這時,一大腹便便的人率先走了進來,身後跟著的正是剛剛被錢銘打發去調查一番的那個獄卒。。
錢銘聽到聲音,回頭一看,立即低下頭行禮:「見過張大人。」
楚黎非循著錢銘的聲音回頭看去,只見張卿濟緩緩走過來。他滿臉堆著笑,直到走近到楚黎非身前,才故作驚訝地捻了捻鬍鬚,行禮道:「見過秦王爺。不知王爺到來,有失遠迎,還望王爺多多包含。」
話里話外,張卿濟直接將陸墨辰給略了過去。
楚黎非神色淡淡,他坐在椅子上動也沒動,也沒喊張卿濟起身。
過了片刻,他才上下打量了一下張卿濟,隨後冷笑一聲:「呵。看來張大人的眼神似乎不太好。不若本王改日就去回稟陛下,准許張大人回鄉,早日頤養天年。不知張大人,意下如何呀?」
楚黎非的語氣聽不出喜怒,似乎真的就是在問張卿濟的意思。
張卿濟暗暗咬牙,他沒想到楚黎非會在這給他難堪。
一個不受寵又沒有實權的皇子,還要給他行禮?陸墨辰也配?
不過他心裡這麼想,面上卻沒有顯露一點。
他用袖子擦了擦眼睛,努力睜大,似乎這才看清了陸墨辰身邊還站著一個人。他立即換上一臉歉意:「真是對不住啊四皇子殿下。您穿著一生黑,有站在陰影里,下官方才是真沒看清,真不是故意怠慢您的。還請四皇子殿下贖罪。還請王爺贖罪。」
張卿濟說話圓滑,一番說辭下來竟是讓人覺得情有可原。
楚黎非聞言,這才遞了個眼神給陸墨辰,示意他自己看著辦。
陸墨辰看著眼前因為楚黎非的緣故們不得不給自己行禮的張卿濟,心底閃過萬般思緒。
他記得,上一世齊家這樁案子最後便是交由張卿濟這個刑部尚書處理的。
可這一世,為何張卿濟又牽扯進來?他在這樁案子裡又扮演了什麼角色?
陸墨辰隱去心底的思緒,扯起一抹微笑:「張大人多慮了。只是不知,張大人怎麼在此刻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