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浪頭鋪天蓋地地打下來,剛剛還在石腳的水位此刻已經漫過半腰,風更大了,常毓急聲催促:「先生,風暴要來了,再不走,整座島都要被淹了啊!」

滄浪遠眺一眼狂暴翻滾的海面,有些動搖。又是一道浪打來,浪花怒舔袍角,他下意識後退了兩步,轉身眼疾手快地扶住險些站立不穩的老婦人。

「官爺,求求你,別走,救救我兒子。」她跪倒在滄浪的腳邊,死死揪著他衣角,滿面淚痕地哀求。

就在一炷香前。

南洋水師校場傳來軍報,一小股倭寇從雙嶼左側的天水窪登岸,突襲了沿岸的三座瞭望塔,洗劫了府倉糧械後,分兵轉掠位於天水窪口的慈濟坊。

事出倉促,主帥王朗剛好攜兵巡防夔川一線,順道踏勘奠基大典的籌備情況,主要將領大抵隨行。而身負節制之職的兗王亦不在軍中,滄浪看著眼前輕陣如雲的赫然場面,沒什麼猶豫,即刻決定帶兵馳援,就當是給新陣法一個小試牛刀的機會。

船櫓競發,長槍叢立,晏軍的黑色大纛旗連杆成片,在洶湧波濤和濃郁鉛雲的雙重威壓下,猶如一頭龐然海獸,帶著傾城摧嵬的氣勢直逼向島嶼。

經歷了一個多月的訓練,南洋水師早已能夠做到離船即戰,區區幾十人的倭寇不是這支正規軍的對手,好些倭寇貪財,手上都被裝銀子的布袋占滿了,根本來不及拔刀,槍一馳突立馬倒地。

倭寇如見鬼魅,很多人甚至疑心,這才是傳聞里神出鬼沒的天煞。天水窪地勢崎嶇,多的是溝壑縱橫,倭人的太刀在長槍面前根本毫無還手之力,接二連三有賊寇被挑飛,再重重地跌進渠溝,那些人肝膽俱裂的慘號很快被厚沉惡臭的沼泥吞沒。

短短一炷香,倭寇被打得丟盔棄甲。兵士清理戰場時,滄浪抬掌擋風,順著風聽到了軍靴疾跑的聲音。

「回稟大人,在岸的慈濟坊百姓已盡數解救,無一傷亡。只是聽一個老婦人說,奔襲慈濟坊的倭寇不止這些,還有部分殘勇挾持了包括她兒子在內的十二名百姓,逃進天水窪,往海神廟去了!」

水位漲得越來越快,輕舟在浪花的拍打間載浮載沉,錨鏈眼看就要牽制不住。天水窪地如其名,三面臨海,外高內低,一旦遇上風暴漲潮,海水倒灌之快,根本無從反應。

常毓急得跳腳,什麼規矩也忘了,一把抓住滄浪袍袖,對著太傅大人直呼其名。

「鞦韆頃!你走不走!」

常毓這個人,鑽研則痴,對名號什麼的一概記不住,平常就跟著封璘叫滄浪先生,此時情急,失口叫出了太傅大人昔年的舊諱,把自己也愣得不輕。

音落,老婦人淒楚欲絕的哭聲戛然而止。

她慢慢地鬆開手指,半身浸泡在冰冷的海水裡,臉上的神情也似被凍麻木了。伴隨一聲似哭非笑的驚啼,老婦人驟然搶地,掩面失聲,恐懼和悲傷如冰封瓦解,取而代之的是汩汩流淌的絕望。

被他們戳著脊樑罵了整整三年的軟骨文臣,鞦韆頃,如何能做危難關頭的樑柱?

「常善德聽令。」

常毓茫然地抬起臉:「啊?」

「你在軍中,聞令該答是,王爺連這點規矩都沒教會你嗎?」滄浪沉著臉,不等他回神,頂著疾風揚聲又道:「你護送百姓儘快登岸,務必妥善安置。留下兩支槍隊,本官帶人,去去就回。」

常毓張了張嘴,愣了半晌,訥聲說:「若殞身在此,軍報上不算你的功勞。」

滄浪沒答話,他攙著臂把老婦人從地上扶起,在烏壓壓的雨積雲下,越過訇哮的海浪,望向當年翻身跌落的城樓,眼神逐漸凝聚起鋒芒。他說:「我要的功勞,自在人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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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堂的交談還在繼續。

茶已吃過三巡,窗外的葉浪起伏更加激烈,常敏行智珠在握,走到琉璃窗前聽著菩提沙響,臉上露出迷醉的神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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