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休瀾一邊維持著身體的平衡,一邊遮擋著光線,在心中想道。
等等,光線?
清休瀾猛地轉過了頭,將整片天空都掃視了一遍,隨後終於明白少了什麼。
——少了太陽。
即便這片花海異常明亮,並不寒冷,甚至稱得上溫暖,但花海中,還是沒有太陽。
清休瀾又頂著刺眼的光線,朝光線的源頭看去,卻一無所獲。
光線刺痛了他的眼睛,讓他的眼角緩緩落下一滴淚來,始終不肯讓清休瀾窺見自己的真容。
清休瀾抹去眼角滲出的眼淚,隨後一抬右手,喚出了不見黎。
不見黎比不上分景,卻也足夠了。
清休瀾在不見黎上布下了一個用以隔絕光線的法陣,最後將它猛地擲了出去,沖向光線的源頭。
嘩啦——
清休瀾本也沒抱什麼期望,但那團散發出刺眼光線的圓形球體卻好像真的被不見黎擊碎了一樣,發出一聲破裂聲。
源源不斷,濃重到能夠覆蓋一切的白光化作了一團團如粘稠蜂蜜一樣的液體,從那光球中緩緩流了出來,一部分流向天空,一部分流向大地。
而那光球,則慢慢暗淡了下來。
取而代之的則是天空與地面都變得無比刺眼——比之前更加刺眼。
清休瀾:「……」
清休瀾難得坑了自己一回,一時之間也不知道該罵誰,只好沉默下來,抬起手,召回了不見黎。
他現在處於一片虛無的白中,與之前那無邊無際,濃郁的黑形成了對比。
接著,清休瀾就發現自己好像已經停止了下墜,他沒再感到任何失重感——但他的腳下也沒有觸碰到地面。
正當清休瀾疑惑之際,卻突然聽到了一陣雜音,好像是誰的說話聲,但清休瀾聽不懂這奇怪的語言。
這陣聲音很亂,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的聲音大些,有的聲音低些,他們都奇奇怪怪地在說些什麼,簡直快將清休瀾的腦袋吵爆。
清休瀾皺著眉,捂住雙耳,依舊無法隔絕這陣嘈雜的吵鬧聲。
正當他抬起不見黎,將劍尖朝向自己的耳朵,想要直接將耳膜戳穿時,他的腦海中卻突然盪過了一道類似鳴叫,又類似耳鳴的聲響。
那到聲響過後,清休瀾的腦中便安靜了下來。
「你來了。」
突然有誰在清休瀾的腦海中和他說話。
沒有聲音,沒有實體,不是從周圍傳來,更不是從腦內傳來,清休瀾沒有察覺到有任何陌生人靠近自己。
但清休瀾就是能理解和他對話的人想對他說的話。
清休瀾也瞬間明白了對方是誰,低聲道:「天道?」
「其實我更希望你們稱呼我為『秩序守護者』,但如果你喜歡,就這麼叫我吧。」
「……」清休瀾沉默了一下,他閉著眼,免於被光線刺傷眼睛,又問道:「這是哪兒?我為什麼會在這兒?」
「因為我想和你聊聊天,所以你就出現在這了。」天道回答道:「你不是也有事情想要問我嗎?」
確實。
這是一個很好的機會。
他都這麼說了,清休瀾也不客氣,問道:「為什麼我不能留在人間?為什麼一定要我回長樂天?」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天道太過自信,覺得事情盡在掌握,祂居然事無巨細地回答道:「因為『命運』。」
「『命運』說,你是接替我的人,也是殺死我的人。」
「一千五百年前,你不願留在長樂天,命運說你可以離開,所以我讓你離開了。」
「而如今,命運說現在你該完成屬於你命運的軌跡,演完屬於你的劇本,所以我下令將你留下了。」
清休瀾:「……」
「命運不會允許自己的軌道偏移,而如今,這個世界的軌跡,卻被一個變量打亂了。」
天道接著說。
清休瀾眯起了眼,並不回答,他知道天道口中的『變量』是誰。
「我會毀滅不屬於這個世界的人,確保這個世界按照命運的劇本往前走去,永不偏離。」
「包括我殺了你嗎?」清休瀾語氣冰冷,就像一柄鋒利的長劍,直截了當地問道。
「是的,包括讓你殺了我。」天道每個字的間隔都是一樣的,毫無波動,「但不是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