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別那麼擔心,哪怕是為了威脅你,習千瑜也不會貿然把聽聲送去陰陽司的——真去了也沒事啊,反正沈靈不還在那兒沒回來呢麼。」孟玄拍了拍清休瀾的肩,安慰道。
清休瀾:「……」你就是這麼安慰人的?
清休瀾把心中那句「被你安慰過的人是不是最後都跳河了」咽了回去,無言地看著孟玄。
孟玄也是瞎,一點看不出清休瀾臉上「說得好,別再說了」的表情,還在忘我地安慰著清休瀾,越說越起勁:「而且也不全是壞事嘛,你看,經此一事,你不就知道了自己在聽聲心中的地位是多麼高了麼!人家勾勾手指,聽聲想也沒想就跟著去了,嘖嘖嘖,深情。」
清休瀾:「……」傻到被心懷不軌的人擄了去了還能說成深情?孟玄真會顛倒黑白啊!
清休瀾伸出手,做了一個「打住」的手勢,在孟玄停住話音之後自己也不說話,好像只是覺得孟玄太吵,想給自己創造自己安靜的環境一樣。
等了半天也沒等到清休瀾說話的孟玄:「……」不是,你不說話你叫我停下做什麼。
清休瀾似乎是看出了孟玄眼中的無語,頓了兩息,還是將自己心中的想法說出了口:「倘若這次聽聲出點什麼事……我就該懷疑自己之前做出的,讓他站在我身邊的選擇是否正確了。」
孟玄:「……」不是,怎麼就突然開始後悔了,不至於,真不至於啊!
孟玄看向清休瀾的眼神中帶著濃濃的「你認真的?你真的是認真的?」,不可置信地問道:「一點小小的波瀾而已,你就開始打退堂鼓了?」
「你懂個屁。」清休瀾面無表情。
「……」孟玄凝滯了一下,緩緩開口道:「我只知道你不能一輩子將他護在身後,那不叫道侶,叫爹。」
清休瀾:「……」
孟玄從座位上起身,嘆了口氣,沒再多說什麼,走出了禁閣。
——
一天前,蘇府尚且人聲鼎沸時。
應聽聲被殿內的各種氣味熏得頭昏腦脹,感覺有一萬隻猴子在太陽穴附近手舞足蹈,直到走出了大殿,呼吸到清爽的晚風後,才感覺有所緩解。
來到外面之後,殿內的吵鬧聲都減弱了很多,就好像那扇普普通通的殿門隔絕出了兩個世界一樣。
應聽聲往前走了兩步,走下了主殿前的台階,走進了不遠處假山旁的竹林中。
這裡就更加安靜了,只有一盞隱隱約約亮著的燈籠掛在高處,來往的人群與侍女都不會經過這裡,匆匆忙忙地從大殿中走進又走出。
應聽聲聽著風吹竹林的聲音,緩緩清空了自己的思緒。
「聽聲?怎麼坐在這。」
突然,清休瀾的聲音從某處傳來,帶著疑惑。
應聽聲瞬間收攏了思緒,站起了身,左右看了看,遲疑喚道:「……師尊?」
剛剛說話的人突然又沒了動靜,應聽聲心中疑惑更重。
正當他慢慢皺起眉,就要轉身回大殿時,竹林中緩緩走出了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身影——正是清休瀾。
應聽聲便放下了心,抬眸看了看掛在頭頂的月亮,輕聲開口:「這裡安靜,空氣清新——師尊怎麼也出來了?」
「你久久不回,我有些擔心。」清休瀾淡淡答道,撩開竹葉走到了應聽聲身邊,跟著他的視線抬起頭,看向月亮,接著說道:「這個宴會實在無趣。」
「嗯?」應聽聲聽到這句話似乎有些疑惑,低下頭看了一眼面色無異的清休瀾,還是猶豫答道:「確實很平淡,但平安無事總好過異變突生。」
清休瀾點了點頭,說了一聲「確實」,隨後話音一轉,問他:「既然平安無事,不如我們去把今早被浪費的『廟會之行』補上吧?」
應聽聲眼中疑惑更重,但依舊沒有懷疑,只是遲疑地看了一眼熱鬧非凡的大殿,問道:「現在嗎?幾位前輩都還在這看著,我們出去遊玩是不是有些不妥?」
「正是因為有他們看著,所以我們才能安心出門——要是突然發生什麼事,趕回來也方便。」清休瀾語氣隨意,道:「更何況,你我離開,說不定還讓背後之人放鬆警惕,引蛇出洞。」
應聽聲似乎被清休瀾的理由說服了,點了點頭,說道:「好吧。」
見他同意,清休瀾便領著他往蘇府大門走去,頭也沒回。
而走在他身後,稍微落後了兩步的應聽聲則狀似無意地問了他一句:「對了,師尊覺得什麼時候釀酒好呢?這花可不禁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