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玄點了點頭,反倒是蘇扶盈仍有些顧慮,問她:「我們這樣做,會不會不好?」
涼傾聞言指了指自己的眼睛,說道:「我也活了挺久,見過的人數不勝數,兩情相悅還是單方面糾纏,我還是看得出來的。」
孟玄也跟著點了點頭,說道:「既然對彼此有意,卻又遲遲不肯點明說破,不是正缺我們這樣的一股推力?若能促成一樁姻緣,也算好事一樁了。」
蘇扶盈:「……」現在說姻緣是不是太早了點?
涼傾將手中的珍珠拋起,又穩穩接住,說道:「一言為定,你們可別食言。」
——
馬車上。
涼傾的阻音陣設得有點晚,孟玄嘴又太快。
應聽聲想自己設一個阻音陣救一下都來不及,那句「神交」就這樣明晃晃地闖進了清休瀾的耳朵。
二人明明什麼都沒有做過,但是解釋在他們三人眼中卻好像變成了辯解一樣,沉默不語就是心虛。
應聽聲小心地看了一眼靠著軟枕閉目養神的清休瀾,沒說話。
好在沒過多久涼傾就過去了,說話聲直接消失,應當是她已經設下了阻音陣——至少不會再有更多超乎應聽聲想像的話語傳到這邊。
應聽聲一口氣還沒松下來呢,卻發現清休瀾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正靜靜地看著他。
「師尊?」應聽聲下意識喚了一聲,然後得到了一聲平靜的「嗯」。
「孟前輩口無遮攔慣了,思維又發散,您別把他的話放在心上。」應聽聲笑了一下,說道。
「我不把他的話放在心上,那你呢?」清休瀾將手搭在小几上,撐著頭問道。
應聽聲輕輕眨了眨眼,問道:「我什麼?」
「你會把他們的話放在心上嗎?孟玄若是把這樣的事傳得沸沸揚揚,你的名聲,你之後在天機宗中……可怎麼辦?」清休瀾垂下眸,問道。
只要師尊假戲真做,或者真戲真做,那別人又能說什麼呢?說不定還會夸一句天作之合,神仙伴侶。
應聽聲在心中想道。
但這話目前應聽聲是萬萬不敢在清休瀾面前說出口的。
於是他只搖了搖頭,說道:「沒關係。」
「怎麼沒關係?你身為宗師的臉面不要了?」清休瀾皺眉。
天機宗過去幾百年中,也不是沒有發生過像他們二人這樣的事,但是後來,那幾對師徒皆因為外部壓力,分別了。
在那之後,天機宗中將他們的關係傳得多難聽的都有。
最嚴重的一對甚至傳到了山下,在人間鬧得沸沸揚揚。
眾人的唾沫星子不要錢一樣,鋪天蓋地地襲來,都快把兩人淹了。
到最後,是徒弟承受不住來自周圍的壓力,在師尊面前以死謝罪了,說是自己「痴心妄想,貪圖不軌」。
那位師尊最後的結局也沒好到哪去,聽說在自己徒弟用劍自刎之後,便閉關了,一閉就是十餘年,等眾人發現不對,進去查看時,發現他早已服毒自盡,駕鶴西去了。
那幾年,沈靈為了處理這事帶來的影響,簡直忙得腳不沾地。
但即便如此,沈靈卻依舊沒有明令禁止這樣的事,只是告誡眾人,以此為戒。
後來清休瀾也問過沈靈,為什麼不直接將此事刻在宗規上,以絕後患。
沈靈只是搖了搖頭,說「愛無罪」。
清休瀾聞言愣了一會兒,然後沉默地點了點頭,第二天就雷厲風行地幫沈靈解決了那些整日不干正事,就在背後嚼舌根潑髒水的人。
當時不覺得,但等到這樣的事真實發生在自己身上之後,清休瀾發現,自己也未能免俗。
他與應聽聲這輩子都相安無事也就罷了,但是萬一哪個動作不對,傳出點什麼不好的傳言,那可謂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
清休瀾自己是無所謂的,名聲不過浮生一夢,他從未將其放在心上。
但這放在應聽聲身上就不一樣了。清休瀾想道。萬人景仰的應宗師,不該被這樣的流言所累,更不該連累到他的名聲。
但是愛無罪。清休瀾又心想。
等他真正確認了自己對應聽聲的心意,他自然會為應聽聲斬盡前路所有荊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