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一遍,你們為何會出現在靈崖山上?」說話的人手中拿著一道帶著尖刺的長鞭,鞭上不斷滴落著暗紅色的血液。
其中一人在另一人的沉默中啞聲開口:「我說過很多次了。我只是想借著靈崖山上的靈氣修煉,僅此而已。山火是突然燒起來的,毫無徵兆。」
「放肆!」拿著長鞭那人斥道:「靈崖山歸屬於凌月劍宗,修仙界中無人不知。你們未經過准許便私自上山,到底是哪家的弟子?」
原本沉默的那人突然開口,顛三倒四地喊道:「靈崖山——靈崖山有我的大機緣!我算到……不,我感覺到的!我要去靈崖山,只有那裡……只有靈崖山才對得上,不可能有別的地方……不會,不可能。」
緊接著那人就被連扇了幾個巴掌,「還在說這些不著四六的胡話!什麼機緣,我看你就是修煉修得走火入魔了罷!說,你身上的天機鳥從哪兒來的!」
那人嘴角流出血跡,腦袋垂著,卻是低低笑了起來,如同厲鬼一般答道:「……天機鳥?天機鳥是天機宗……是我的。我的突破機緣就在這裡,我很快……很快就能……」
留影戛然而止。
「啪、啪、啪。」清休瀾慢慢地看完了這齣好戲,鼓起了掌,道:「很精彩。但恕我直言,這樣胡言亂語、邏輯不通的昏話,不足以作為指控天機宗放火燒山的『證詞』。」
章長老一攤手,做出了個洗耳恭聽的姿勢。
清休瀾輕嘆一聲,往後一靠,倚在了長椅上,像是給天機宗那群靈智未開的猴子講課一般放緩了聲音,道:「第一,做事要講動機。放火燒靈崖山,炸毀靈脈,這對天機宗來說,有什麼好處?」
不等章長老回話,清休瀾便接著說道:「天機宗不但也被山火爆炸波及,甚至連靈脈炸毀後四散的濁氣也沒能躲過——沈靈和蘇長老忙得不知白天黑夜。毀壞的建築要重修,靈草要重種,被炸傷的靈獸要救助。就連剛離開沒多久的涼長老都被召了回來,簡直是吃力不討好。你告訴我,天機宗圖什麼,圖自己太閒想給無聊的人生增加一點忙碌麼?」
章長老沉默了下來,大殿中逐漸響起竊竊私語的聲音。
「第二。」清休瀾沒有給高台上的男人思考的時間,不緊不慢地說道:「你那兩位『證人』從始至終都沒有證明自己屬於天機宗,那所謂『修煉』也好,『尋找機緣』也罷,和天機宗有一絲一毫的關係麼?難不成只是提了一嘴天機宗的名字,就能將天機宗也扯進來?清某避世已久,不知如今天機宗的影響竟已如此之大,名聲如此之廣。」
「第三。」清休瀾漫不經心地端起了小几上已經冷透了的清茶,拿在手中緩緩搖著,道:「不管是現在我面前的兩人,還是留影水晶中的兩人,身上皆有受刑的痕跡。貴宗問話的手段我不敢苟同,但你可知有個詞名為『屈打成招』?屈打成招說出的話,可不能作為『證詞』。」
「這……」章長老用袖子擦了擦額間滲出的薄汗,道:「可能有什麼差錯,有話好說嘛,我們肯定不會冤枉好人……」
「不敢。但關乎凌月劍宗,仔細些也是應當的。只要章長老仍有『證據』,那此事就仍有討論的必要,否則……」清休瀾抬眸,唇角帶笑,眼中卻是冷的。
章長老簡直要把這輩子出的汗都擦完了,原本說好只是借著凌月劍宗宗門之首的勢氣壓制,渾水摸魚將天機宗派來的弟子壓得無話可說,然後順理成章將人留下。有這麼個「活把柄」在手,天機宗就算是要顧全自己的名聲,也得坐下與他們好好商量商量——掌握了主動權,那還不好操作一番麼。
凌月劍宗唯獨沒料到天機宗派來的不是弟子,而是直接來了一位長老!
別的長老倒也還好說,偏偏是這位……雖然看著年輕,還與自己同為「長老」一職,但這位要是想當著大殿中數位長老的面自稱一聲「前輩」,卻也是擔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