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官說笑了,怎麼可能會有這麼巧合的事呢!一般這種情節不都是話本瞎編的嘛,現實中大部分人都再也遇不到曾和自己有一面之緣的人了,除非刻意去尋,不然『相遇』、『偶遇』哪會像話本里那麼容易。」老闆小心翼翼地從梯子上爬了下來,將自己手中的書遞給清休瀾,說道:「客官看看,這是不是您要找的書?」
清休瀾抬手接過,確定其中沒有混入什麼奇怪的書名之後跟著老闆去櫃檯付錢。在等待老闆算帳的間隙,清休瀾往右一瞥就看到了那本老闆之前提到的,名為「淺談……天機宗篇」的書,看了兩眼沒忍住,還是朝著那排被碼得整整齊齊的書抬起手,「唰」一聲,其中一本書便飛到了清休瀾手中,被他若無其事地遞給了老闆。
在這小鎮中修仙者並不罕見,哪怕清休瀾突然「憑空取物」也是不足為奇的,老闆見怪不怪,連頭都沒抬,看著清休瀾遞過來的書笑道:「客官還是想看個樂子哈!這『尋風客』寫的那幾本書可真是把整個修仙界都得罪了一遍哪,就連最中立的『尋秘閣』都沒被放過。要我說,他說不定還真是個人物,畢竟最初那本『凌月劍宗不除,修仙界難安』一經問世,便引起軒然大波,要知道,凌月劍宗可是最好面子的,哪能容忍這樣一本書存在於世!」
老闆一遍撥著算盤一遍絮絮叨叨地講著,清脆的算珠碰撞聲不絕於耳:「當時就連我也以為這『尋風客』指定是活不長了,敢在第一大宗凌月劍宗的頭上動土,可不是找死嗎!果不其然,凌月劍宗得知後立刻派人挨家挨戶搜這本『邪書』,一經發現,立刻銷毀,還下令不准販賣和私印……結果等了兩個月,這『尋風客』不但沒死,還新出了一本書,把凌月劍宗又臭罵了一頓!」老闆說到這「哈哈」笑了幾聲,然後將打包好的書遞給了清休瀾,說道:「客官怎麼付啊。」
清休瀾聽得津津有味,將兩錠銀放在櫃檯上,然後問道:「然後呢?」
「哎呦多謝客官賞臉,願客官福壽安康,吉星高照啊!」老闆跟老鼠看見大米一樣兩眼放光,也沒急著去拿,接著剛才的話音說道:「然後嘛,那『尋風客』像是找到什麼有趣的樂子一般,連帶著把修仙界的其他大大小小的門派都罵了一遍,居然奇蹟般很受歡迎——只要罵的不是自己流派,大家還是很願意買一本來看看樂子。喏,天機宗應該就是最後一本了,也不知道之後『尋風客』打算寫什麼……」
「沒人見過這個『尋風客』?」
老闆搖搖頭:「這人神秘地很,除了言辭犀利,有股『天不怕地不怕』的氣勢外,其餘是男是女,來自何地,去往何處一概不知,就連新書都是直接將書的初本扔在當地隨機一家書鋪門口,然後慢慢轉印發售的……既然不圖財,那寫這書又什麼好處呢,難道就是單純地為了找樂子?」
聽著老闆的描述,清休瀾到還真對這「尋風客」起了點興趣,朝老闆道別後將書收到了乾坤戒中,走出了大門,
他在書鋪待了不短時間,如今街上的人已經多了起來,連帶著不斷有人在吆喝的小攤和店鋪,大地和人們都在逐漸甦醒,宣告一天的開始。
今日陽光晴好,萬里無雲。清休瀾避過人群,朝一處被屋檐遮擋的陰涼處走去。他在應聽聲身上設下的法陣可以讓他隨時感知到應聽聲的位置,而到現在,應聽聲的位置終於發生了改變,看起來是醒了。
於是清休瀾也不再耽擱,抬手就捏了個傳送陣,轉眼間就回到了客棧前。
結果他剛一睜眼,還沒適應環境變化,就被周圍四散的黑煙撲了個滿臉,猝不及防地嗆了個正著。
清休瀾捂著嘴輕咳了兩聲,立刻抬手給自己罩了層結界,然後抬眸順著某個法陣的位置走去。
周圍是混亂的人群,「走水了」、「幫幫我」的呼喊聲不絕於耳,在如此嘈雜的環境下,清休瀾居然沒走兩步就找到了應聽聲——只因這人正半趴在一隻浮在空中的巨大蝴蝶上咳個不停,懷中甚至還抱著那盞已經燒得烏黑的琉璃燈。
清休瀾昨晚給他換的衣服算是白換了,被燒得和之前那身「破布條」衣服丑得不相上下。
站在另一隻蝴蝶上的席梵倒是悠然自得,渾身半點髒污都沒有,頭髮和衣服都乾乾淨淨、整整齊齊,甚至還有閒工夫指揮地上的人:「誒!那兒!那兒還有個人!不對不對,看左邊,再往左一點!左邊啊大哥,你左右不分嗎!」
這兩人離地面還有點距離,清休瀾明顯不想扯著嗓子說話,於是他腳尖一點,緊接著就從原地消失,下一瞬,便出現在了應聽聲趴著的那隻蝴蝶的旁邊。一盞新的琉璃燈突然出現,給了清休瀾一個落腳點,他便輕輕落在了琉璃燈之上,看得人心一緊,生怕這琉璃燈承受不住重量會往下墜落。但那看似一陣風便能刮跑的琉璃燈卻如同在底下墜了個千斤墜一樣,清休瀾踩上去後依舊紋絲不動,如泰山般安穩。
席梵在多次嘗試與下面那人溝通無果之後默然扶額,聽見風聲一回頭,就看到清休瀾落在琉璃燈上這一幕,挑起眉吹了聲口哨,道:「呦,大爺趕集回來了?吃沒吃早飯啊,我這還有隻雞要不幫你扔火里烤烤?」說著,還真從背後拎出只被煙燻的奄奄一息的雞來,看起來還像是早上清休瀾幫他抓的那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