稻田裡的風吹起了青棠的長髮,他側眸看長珏, 「除了看星辰辨別方向,你還知道什麼?」
長珏想了想,望向天空:「你隨便指一個星宿,我能告訴你, 它的故事。」
青棠隨便往東方星空指了指。
長珏說:「那是東方青龍七宿中的第三宿,氐宿天府星君,他叫高丙。原本是一名武修,隨後在仙魔大戰中陷入萬仙陣,陣亡後得天道垂憐,飛升成了星君。」
「好像還挺有意思的。」
青棠又指向西邊的星辰,「那顆最亮的。」
雍行簡不知青棠又和長珏在說什麼,悶悶地看著青棠來回指天,「小心腳下的路,青棠。」
青棠點頭,「我知道。」
長珏說:「那是西方七宿中的第五宿,畢烏天耳星君,名叫金繩陽,他是個散修,與道侶桑莫在山中修行,最後一起飛升的。旁邊那顆略小的星辰就是桑莫。」
青棠忍不住問:「你為何知道這麼多星辰?」
「突然想到的,我想自己記住這些東西,可能是因為它們對我有特殊的含義。」
青棠想到了一種可能,「你會辨認星辰,腰上還有一個六棱星芒銀墜,你會不會是天機閣的弟子?」
長珏的腦海中完全沒有天機閣的印象,「天機閣是什麼樣的宗門?」
青棠解釋道:「專門研究星宿的地方,他們最擅長占卜掐算。」
長珏微微蹙眉,思索了一段時間,告訴青棠,「不是,我只知這些星宿,未曾有占卜之能。」
雍行簡擔心青棠和鬼兄走得太近,緊緊跟在青棠後面,聽到了青棠在說天機閣,冒出了一句話。
「他不可能是天機閣弟子。」
青棠看向雍行簡,「為什麼?」
雍行簡輕笑,「天機閣的弟子絕不會用劍,他們很惜命,出門都得算日子,怎麼會橫死呢?」
青棠一想雍行簡說得對,但是這可能戳到長珏的痛處。
青棠看向旁邊的長珏,不知何時已經不見了蹤影,他轉頭一尋,發現長珏靠在了雍行簡肩頭。
「長珏?!」
雍行簡見青棠朝自己喊鬼兄的名字,陡然一驚。
不知是他的錯覺,還是真的有陰風吹過脖頸,後頸涼颼颼的。
雍行簡急忙拍了一下自己的嘴,「兄台,一時嘴快,別在意!」
長珏又重新回到青棠的右側,衣袍飄逸穿過一簇簇稻草。
雍行簡摸著後頸,神色憚憚地問:「他走了嗎?」
青棠點頭,「走了,他在我身邊。」
雍行簡感覺這廝確實不簡單。
常人身死,魂魄在四十九天內就會下地府再輪迴,只有出意外橫死,身上有怨氣,或者有遺願沒有完成的鬼魂才會留在人間。
這些遊蕩的鬼修大多都會被符修收走,在修真界撞鬼是很罕見的事情,鬼的來歷都不尋常。
雍行簡是在隨州城遇到那個賣劍人的,也不知這劍原先在何處尋到的。總之,不會是九嶷劍冢。
長珏靠近青棠,故意討好,不會是想借身還魂吧?
雍行簡對青棠說:「你把我給你的鳳紋玉佩戴上。」
青棠覺得奇怪,怎麼忽然說起這個,「那是你的東西,我不戴。」
雍行簡輕嘖,青棠還不知道潛在的危險。
現在還沒天亮,有長珏在,他也不好明說,只能等天亮再說。
長珏看了雍行簡一眼,繼續安靜跟在青棠身旁,「你的生辰是在何時?」
青棠說:「九月二十,怎麼了?」
長珏指著西方的畢烏星宿,「他就是你的守護神。」
青棠再次望向星空,點點繁星映在琥珀眸中,比起星宿,長珏才像守護神。
忽然,青棠很想讓長珏一直留在自己身邊。
走過了寬闊稻田,便是一條大道,路邊有座石亭。
青棠和雍行簡坐在石亭休憩。
雍行簡拿出芥子袋裡的零嘴,遞給青棠一顆糖豆,「嘗嘗。」
青棠接了雍行簡的糖豆,放到口中,酸澀之後有股甜味。
雍行簡笑著問:「好吃嗎?」
青棠咬碎了糖豆,「好吃。」
長珏站在青棠身旁,暗自捏了捏指節。
雍行簡也往自己嘴裡放了一顆糖豆,水墨衣袖靠在石亭闌幹上,散漫不拘的模樣。
此刻,太陽東升,長珏的身影逐漸淡了,慢慢消失,鑽進尺玉劍中。
雍行簡望向初升的太陽,對青棠說:「把我給你的鳳紋玉佩戴上,那個是辟邪的。」
青棠知道雍行簡還介意長珏,就把鳳紋玉佩還給了他。
「要戴,你戴吧。我沒事,他身上沒有邪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