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棠看著玄欽將茶水倒掉,然後再倒水入茶杯,「陳煥也是你讓善濟長老收下的嗎?」
玄欽反問:「你希望他常來找你?」
青棠明白玄欽那天確實生氣了,順著他的意說:「沒有,只是突然換了一個人送檀木,隨便問問。他能去泠光峰自然好。」
玄欽倒上三杯茶,叫了重明鳥飛過來。
重明鳥飛到桌上,重瞳看了看青棠,往茶杯里啄一口。
青棠抿了一口,很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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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寶志來找玄欽去宗主府。
宗主府內聚集著所有內門的長老。
玄欽一襲白衣,手拿翡色念珠,神色和往常一樣,落座時衣袖飄擺帶起一陣風。
明達問道:「誒,師叔,你身上的味道怎麼變了?」
玄欽一臉嚴肅看著明達:「有嗎?」
很可能是每夜和青棠擁抱親吻後,身上沾染了他的香氣,雙方對此毫無覺察,但是其他人會察覺到。
明達見玄欽肅然的模樣,不敢再提:「也許是我的錯覺。」
「說正事。」
「師叔,馬上就是闍夜成道日,今年要開壇講經嗎?」
淨元宗所有成道者都記錄在冊,總共有二十三個,每年都會為成道者舉行成道日慶典,相當於節日。
半月後就是闍夜成道日。
玄欽捻著翡色念珠說:「闍夜成道日的儀式,我交給幾個弟子在做。」
一直以來闍夜成道日的儀式都是玄欽主持的,今年玄欽突然要讓手下的弟子做,讓內門長老有些詫異。
明達琢磨著玄欽可能是想讓弟子們多歷練一番,說到這裡順口問:「我看他們已經跟著你百年了,其中有人能學搜神之技了嗎?」
「搜神之技非常危險,需心性至正之人才能修煉,他們還在觀察之中,尚未有定論。」
此法均為一脈單傳,玄欽說能就是能,說不能就是不能。其他人幫不上忙,也不知到底情況如何。
明達點了點頭,「此技該從長計議,下個月萬佛宗邀請我們去宗門辯法,師叔要去嗎?」
釋摩信仍然不死心,非得辯贏一次不可。
玄欽轉頭看向明達,「這段時間講經辯法的事情暫停,一概說我在靜修,為突破化神期做準備。」
他要把瑣事都推出去,自己正在歷紅鸞劫,再坐於高台講法,騙自己也是在騙別人。
玄欽留在淨元宗,傳授搜神之術的同時,也在等待萬景裕找到那味靈藥。
等散了青棠的毒,弟子帶出來,就可以離開了。
明達愣了愣,玄欽和釋摩信交手多年,以前多少要和釋摩信辯個兩三回,讓他心服口服不可。現在怎麼突然把事情都推掉了?
「師叔,真的要靜修準備突破化神境界?」
「不錯。」
「既然師叔這麼說,那我就把萬佛宗的請帖推了。」
玄欽議事後回到珈嵐峰,青棠正在院子裡用刮板寫字,樹幹划過砂礫,留下淺淺的溝壑,一個「棠」字。
「怎麼突然想起用刮板練字?」
青棠說:「你的字寫得那麼好,我寫得亂七八糟拿不出手。」
玄欽不在的時候,寶志過來還玄欽的經文譯本,偶然看到了放在書案上的字。
寶志沒有說什麼,但是一對比玄欽的字跡確實差遠了,甚至連淨元宗弟子寫的還差。
玄欽將手覆在青棠的手上,執手一豎一撇地寫字,「沒事,反正再丑的字我也見過。」
青棠感覺玄欽胸腔輕顫,發出低低的笑聲。他抬起頭,目光定在玄欽唇角的笑意,再往上,對上玄欽的眉眼。
「你能不能說點好聽的!」
玄欽輕吻青棠的唇,「寫字專注自然有神。」
重明鳥站在架子上作嘔,玄欽封住了他的小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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闍夜成道日正是入夏時節。
泑澤谷的束草湖開滿了白蓮,清甜的香氣瀰漫在低矮的山道上,各處宮殿樓閣都掛起金蓮幡,梵音繞樑。
宣律殿前,玄欽的三個弟子主持了慶祝闍夜成道的儀式。
玄欽身著白衣華袍坐在大殿內的右側,青棠跟隨在一旁。
表面上玄欽仍然是那個面容清疏,神儀明秀,冷冷的不可侵犯的佛子,但在此時青棠再也不敢輕易直視他。
玄欽的那張嘴吞吮過什麼,左肩上有什麼,只有青棠知道。
兩人的愛意隱晦地埋藏在衣袍之下,不動聲色,不能讓別人知曉。
越是這樣,那些夜晚的瘋狂痴纏越會在這樣嚴肅正經的場合浮現在青棠的腦海。
晚上玄欽服侍青棠,白天青棠服侍他,也算扯平了。
玄欽低聲對青棠說:「等會他們下來的時候,讓他們到檀院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