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欽應該制止這種疑似不敬的行為,但是「想」這個字很微妙。
念由心生,不僅對愛人可以「想」,對其餘的親人師友也可以「想」。玄欽若這麼唐突制止青棠,反而顯得自己「想」得太多了。
玄欽抬頭看向青棠:「我說過凡事皆為修行,明相識心皆在日復一日的生活之中,你只是沒有用心而已。」
「是,師祖。」
玄欽忽然想到一事,向青棠伸出手。
「把你的手給我,把脈。」
青棠伸出手,兩隻手再次觸碰到一起。
玄欽仍然是那副溫和無波的模樣,食指和中指按住青棠的手腕,沒有一會就放開了。
「太虛靈芝是不是藥效愈來愈弱了?」
「對,剛開始服用一次就能止痛,後來需要服用三次。」
太虛靈芝的藥效在逐漸減弱,也就意味著之後藥效散去,青棠毒發時就不能用它止痛了。
道慧一直說聯絡不上步六孤聿修,青棠身上的毒難除,若放任青棠毒發痛苦,妄為佛修弟子。
玄欽眉頭緊鎖,「最近毒發次數多嗎?」
「不多,一個月兩三回。」
「我這裡只有這一株太虛靈芝,你繼續用它。若藥效失靈不能止痛,就只能另尋他法了。」
「好。」
青棠不太在意這個毒,總歸能找到辦法止痛的,大不了再去摘芘草。
玄欽繼續寫著字,兩人一坐一立沒有再說話。
傍晚,青棠打香篆後輕聲關上禪房的門,嘴角微帶笑意。
還剩下兩個月就到合歡宗考核的截止時限了,今晚就去找玄欽捅破窗戶紙。
能不能成,就看今晚。
重明鳥看著青棠,開口問道:「你在一個人偷笑什麼?」
青棠看到重明鳥,剛升起的鬥志消減了一半,如果半夜來檀院肯定會被重明鳥發現的。
這時玄欽從禪房走了出來,對重明鳥說:「重明,這裡有一封文書,需要今日就送去無量宗,你跑一趟。」
重明鳥飛過來接了文書,飛走時還盯青棠一眼。
淨元宗到無量宗御劍來回六個時辰,不算近也不算遠。
重明鳥翅膀寬大或許還能縮短時間,估計半夜就能回來。
只能抓緊時間了。
玄欽回到禪房依舊坐在榻上打坐修煉。
青棠快步回到松林小院中,準備著晚上悄悄行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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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下了一場小雨,地上濕潤稍帶些許寒氣,但是已經退去了冬日的凜冽。
青棠悄聲進了檀院,打開禪房的門。
玄欽還在入定之中,修煉所處的靈境起了波瀾,面對玄欽的鏡子裡呈現出青棠的模樣。
相由心生,心生成相,鏡生幻象,皆因心緒而生。
玄欽對著靈境中的這面鏡子修煉多年,從未出現過任何人的身影。
若出現了某個人的身影,說明他的道心不穩了。
青棠走進來關上門,玄欽面色淡然端坐在榻上,雙手結蓮花印放於膝蓋,門外吹進來的風將他的髮絲吹亂又恢復垂落。
沒有說話,巋然不動。
青棠來到玄欽的身後,輕輕用手抱住玄欽的腰身往上撫,用潮濕繾綣的聲音呼喚,「師祖,我喜歡你。」
溫香氣息縈繞在玄欽的周身,綿柔地鑽進他的肺腑,放在他的身體裡開了花。
靈境中的波瀾再起,玄欽默念經文壓制住心緒悸動。
青棠繼續用舌舔了舔他的耳垂,像一隻小獸撒嬌那樣極輕地舔。
玄欽喉結滑動,雙手輕微在顫抖,心中默念經文的速度急如走珠。
「諸法萬相,根源歸一。相由心生,心生成相。眾生顛倒,猶如迷人四方易處,妄認四大為自身相,六塵緣影為自心相……」
這些經文在玄欽的念誦下並沒有將靈境的波瀾壓住,反而像一種魔念在靈境中迴蕩,「心……相……色……欲……」
玄欽驟然停下誦經,看向面前的鏡象之中,自己和青棠糾纏歡愛,在情天孽海中沉浮蕩漾。
「你想我嗎?」
……
「師祖,我喜歡你。」
……
「不要玩弄我。」
「師祖,我想你,你也想我嗎?」
……
「我喜歡你,你喜歡我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