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黍也不做隱瞞:「我上方山出了個逆徒,在外造謠,說了些很是難聽的話,此事是我管束不嚴,教徒無方,我首先要向玄鳥閣主道個歉。」
造謠?
連秦琢這樣的好脾氣,都不禁在上方山掌教面前擰起眉頭來了。
樹大招風,秦琢近日的確在百家面前刷了臉,即使有人在背後猜測他是得了天大的機緣,也還夠不上「造謠」一詞。
更別說讓一門的掌教放低身段,親自對他致歉。
秦琢想了一下,臉色頓時更加難看。
——無需王黍細說,他已經可以猜到是哪種謠言了。
「這真是……」秦琢張了張嘴,遺憾地發現自己罵人的詞彙量極度匱乏,憋了半天,才咬牙切齒道,「王掌教不必向我道歉,若是那人真有愧意,讓他自己來見我!」
到時候看我……呃,我的師兄師姐們打不打他就完事兒了!
秦琢怒從心頭起,連帶著看王黍都橫豎不順眼了起來。
王黍道:「玄鳥閣主消消火吧,我今日來此,只提前通知了你們家主,還特意避開其他弟子,這些都是為你的名譽著想啊。」
秦琢並不買帳:「那造謠生事的混帳叫什麼名字?」
「王躍,也算是我的堂侄。」王黍的表情有幾分無奈,「並不是我不想將王躍押到閣主面前認錯,而是……他來不了啦。」
「為何來不了了?」秦琢不為所動,緊緊地盯著王黍的雙眼,清澈的雙眸被重重陰霾覆蓋,只留下一片漆黑。
王黍沒由來地心尖一顫。
對於秦琢,她自然稱不上熟悉,所有的了解都是為了針對秦瑞,她突然意識到,這個在各方情報中,被描寫得與小白兔無異的執事,似乎和印象里的不太一樣。
如果秦琢能在王黍的瞳孔中,看清自己的倒影,他就會發現自己質問的神情,簡直和兩千多年前的那位始皇帝如出一轍。
只可惜,此時此刻此地,無人知曉。
王黍深吸一口氣:「因為他瘋了。」
秦琢挑眉,不帶半分憐憫:「真瘋?還是裝瘋?」
「我去查看過,神識混亂,靈台破碎,應該不是裝出來的。」王黍道。
「好端端的一個人,怎麼突然瘋了呢……」秦琢可惜道。
至於在可惜什麼,還是不要細想為好。
王黍道:「他很可能是被嚇瘋的,眼下呆呆傻傻,動也不會動,嘴裡倒是一直念叨著一句話,可我聽不明白他的意思。」
秦琢情不自禁地問道:「什麼話?」
「他在念叨的是……」王黍深吸了一口氣,「不周君饒命。」
第70章
秦琢近乎是狼狽地從王黍身邊逃離,畢竟這個事他沒法跟王掌教解釋。
事情嘛,就是這麼個事情,但不周君是誰嘛,秦琢表示不便回答。
王黍也道:「本來此次就想對我門敗類重罰嚴戒,可事已至此,我也不好再對他動重刑了。」
秦琢道:「這事就這麼過去吧,王躍已經瘋了,也算是惡有惡報,王掌教更不必為此人苦惱,修道先修心,看看這人修的什麼東西,白白敗壞了上方山的清名。」
「說的也是。」王黍爽朗一笑,「我先走了,不必相送。」
王掌教來時悄無聲息,走得也毫不拖泥帶水,秦琢看著她的身影消失在視線里,若有所思地垂下了眼睛。
上方山的王掌教是明事理知大義的,但那畢竟是她的堂侄,總要給血親一個交代,比起秦琢告訴她不周君的身份,她恐怕更樂於聽到秦琢否認自己認識不周君。
敬鬼神而遠之,上方山沒必要惹上這麼一個存在。
秦琢深吸了一口氣,決定這幾日尋個空去與家主談一談,秦家接下來或許會收到上方山的善意,希望家主忍住,不要和王掌教吵起來。
他甚至能想像到家主詫異地問王掌教,最近是不是磕到腦袋了的場景。
還有,如果可以的話,他想再摸摸應龍佩,興許能把庚辰叫出來。
陷入思索的秦琢下意識地摩挲著袖子,然後察覺到自己手裡少了什麼東西。
「糟了,茶壺!」
他一開始明明是來打水的,結果被王黍一打岔,險些把這回事給忘了。
秦琢回到帳中時,看見孟休和葉司隔得很遠,背對著背,不看對方,仿佛身邊那傢伙是髒東西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