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地鐵站出來,刺人的冷風往臉上招呼,徐茉護著保溫盒,半張臉埋進圍巾,小心翼翼地踩著雪地前進。
雪場在郊外,又是工作日,遊客稀少,一眼看去白茫茫一片,偶爾能看到幾個不同顏色的點在滑動。
按照姐姐發來的定位,徐茉在工作人員的帶領下進到雪場。
沒看到人,遠處只有一個坐著輪椅的女孩,對著滑雪場發呆,行為舉止透著怪異。
她正拿起手機要問,看到一分鐘前姐姐發來的消息。
姐姐:【我回工作室拿材料,你到了地方在原地等我會兒。】
徐茉本想交給工作人員,但又怕姐姐忙起來忘記吃東西,犯胃病就麻煩了,打算回室內等。
「那誰,你找徐醫生?」輪椅上的女孩轉過頭,抬了抬下巴,「給她送吃的?」
「嗯……我是徐木槿醫生的妹妹,你好。」徐茉只能走過去。
她猜出這位應該就是令姐姐頭疼,但因為給的錢太多不得不繼續服務下去的對象。
姐姐是運動康復師,服務的對象都是運動員,很難想像眼前坐在輪椅上的女孩在搞體育競技。
「我沒帶手機,你替我叫人,把我推走,順便替我和徐醫生說一聲。」女孩靠著輪椅,像天然的支配者,對徐茉發出號令。
徐茉為難,站到女孩身後:「我和你等姐姐吧。」
陳覓清無語,唇角抽抽:「外面冷死了,就算想要把我推到雪場激起鬥志,起碼也得給我一個暖水袋吧!」
徐茉注意到女生紅撲撲的臉,真怕發生意外,急忙把保溫盒塞過去:「抱著暖暖。」
陳覓清哼了聲:「推我回去。」
「這得問過我姐。」徐茉不好干涉治療。
陳覓清抱看著懷裡花紋老土的保溫盒,心想姐妹倆怎麼一樣軸:「我不管啊,我已經給我舅舅打電話了,他等會就來接我。」
心裡盼著來之前搖的救兵趕緊到啊,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徐茉沒接話,別人去哪也不是她能控制的。
干站著無聊,陳覓清扯起閒話:「我舅啊,老厲害了,以前是外交官,現在自己單幹,風生水起。等會介紹你認識。」
談及家人,陳覓清臉上露出一副與榮有焉的表情。
徐茉聽到『外交官』三個字頓了下,心弦撥亂。
姓陳,又是外交官,她想到了某人。
但華國這麼大,不會有這麼巧。
她很快恢復如常,繼續安靜地做傾聽者。
站了幾分鐘,腿腳發冷,徐茉心想還是回屋內好了,真的凍死人了。
徐茉正要提議,陳覓清伸長脖子眺望遠處,忽然變得激動起來。
「舅舅!這裡!快點!」
陳覓清衝著遠處的男人大喊,差點激動地搖起懷裡的保溫盒。
徐茉下意識地轉頭看去。
猝不及防地,記憶中熟悉的臉龐撞入視線。
一瞬間,腦子空白。
走向這邊的男人穿著長款羽絨服,身子頎長,邁著闊步,周身清冽的氣質似和寒雪融為一體,神色冷倦,有著不易靠近的疏離和矜貴,令人陷入高度緊繃,望而生畏。
是陳時琟。
以為一輩子不會再見的人。
此刻遇上,她只想逃。
冬日寂寥,白雪連天,滑雪場一覽無餘,根本無處可藏。
徐茉無法裝出若無其事,但表情不自然極了。
陳覓清正要介紹一下,察覺不對勁,目光在兩人之間遊走一圈。
她問徐茉:「怎麼了?你認識?」
徐茉低著頭,聲音細如蚊,否認飛快:「不、不認識的。」
男人越來越近,侷促和恐懼的情緒像一把刀,切開她胸膛,噴出。
本能反應,她躲到輪椅另一邊,刻意保持兩步距離。
陳覓清被徐茉反常弄懵了,明眼人都看出來她是刻意躲,躲的自然是剛到的人。
她抬頭,看向剛來的舅舅。
他眼底泛起的一片冷色,目光落在女人身上。
很輕一下,移開。
掩耳盜鈴。
「怎麼回事啊?舅舅,你們認識?」陳覓清壓低聲音問。
陳時琟鼻息輕嗤一聲,聲音沉冷,有著幾分難以捉摸。
他說:「她說不認識。」
「那就不認識吧。」
第2章 錯號後沒有特別想要在一起的人。
同樣的話,很多年前陳時琟也曾說過。
但不是她難以摸清的語氣。
徐茉是容易撞上小概率事件的體質。
有好,有壞,壞的居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