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他在面臨手刃這個拋棄自己的父親的問題上,從未有過半分後退的想法。
即便有蘇梔的存在,他只會麻痹自己的神經,不停的告誡自己,萬萬不可為了兒女情長而忘了忍辱多年的仇恨。
事到如今,自己好不容易才有了個感興趣的姑娘,搖身一變居然成了自己的親妹妹,這還不如今日寧皇下旨砍了自己的頭。
殿內的空氣灼燒著每個人裸露的肌膚,兩個當事人看上去輕鬆自在,反倒是與此事沒什麼關係的蘇梔如坐針氈。
早前在朔州聽聞西遼皇室遇刺時,蘇梔還真心實意的為自己從此在世間再無至親之人而難過過一段時日。
但不曾想,這還不到一年,死裡逃生了一個蘇依不說,還誤打誤撞有了個哥哥。
蘇梔坐不下去了,把空間徹底留給了這父子二人,反正他們談和談崩都無所謂,左右無鶴軒是無法再給謝衍知任何造成間接的威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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養心殿和御膳房中間隔了個鐘粹宮,蘇梔昨日答應了謝衍知,今日要為他做酒釀圓子,便改道去了御膳房。
暑氣逼人,宮道上都沒什麼,蘇梔未帶打扇的侍女,下意識加快了腳步。
轉角時,她迎面與另一個身影相撞。
蘇梔打眼一瞧,蘇依捂著半出臉,眼尾的紅暈染開,緊緊咬著唇。
蘇梔一聲「辰王妃」還未叫出口,蘇依便一把拉住她,扯著她往另一個角落而去,邊走還回頭呵斥了一句,「別跟過來!」
她的聲音不同以往的嬌柔細膩,帶著難以壓制的怒火。
詩情想跟上去,卻在觸及蘇梔目光的下一秒頓住腳步。
如此炎熱的天氣,蘇依周圍的空氣冷的像是凝成了冰。
直到停在一處偏僻的宮殿,蘇依才甩開她的手,背對著她抽泣。
蘇梔不明所以的看著她,自己又不會安慰她,她哭給自己看也沒用。但此情此景,一句話不說似乎也不太好,更何況自己還得麻煩她幫自己做事。
「餵。」蘇梔戳了戳她的手臂,「你哭什麼?都當辰王妃了,還有人欺負你。」
蘇依抹了一把眼淚,聲音悶悶的,帶著鼻音,「我幫你。」
蘇梔愣了一瞬,「什麼?」
「我說。」蘇依轉過身,眼睛紅的像是只受了涼的小兔,「我幫你除掉賢妃,你想要的東西,我去幫你找。但無論如何,你要讓我和宋子揚安安穩穩的活下來。」
從前跟她說的時候,她還是萬般抗拒,如今態度轉變的這般速度,蘇梔也不難猜到原因。
「賢妃把怨氣撒到你身上了?」蘇梔盯著她偏開的半邊臉,「等會兒隨我去清音殿拿藥吧。」
蘇依低著頭,過了會兒才說,「淳熙是宋子揚殺的。」
「我知道,為了保昭華罷了。」
「不止。」蘇依猛地抬起頭,「他們早已在私下達成協議,在淳熙死後,由昭華嫁入平北。」
如此擅作主張的事,難怪賢妃會如此生氣,兒子女兒瞞著她,可到底是她親生的,打不得罵不得。
兒媳婦可就不一樣了,想怎麼責罰還不是隨她的便,反正丞相府也不會多說一句話。
蘇梔往前走了兩步,抬手拍拍她的肩,「放心好了,無論賢妃犯的錯有多麼的罪不可赦,我都會保著你和你的丈夫。」
蘇依也不曾想,曾經最討厭的人,如今卻成了她在這人世間最值得依靠的人。
只可惜,她們之間遲了太多太多了,道路早已不同,這便也註定了,自己始終無法對她傾盡內心所有。
隨蘇梔回清音殿的路上,蘇依暗暗在心底承諾,來日自己的計劃成真之時,定然也會保護蘇梔不受牽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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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衍知換了班,朝著清音殿的方向走。阮鶴軒神色疲憊,被人扶著從養心殿出來。
劉公公送他到殿門口便進去了,阮鶴軒抬眼劍,謝衍知已經出現在他身前。
他裝作一副輕鬆的模樣,儘管與蘇梔再無可能,他還是萬般看不慣謝衍知。
「謝世子何事?」
謝衍知對他的身份毫不知情,也懶得同他打聽,開口便道,「謝謝。」
突然間的道謝讓阮鶴軒有些懵,舌尖抵著後槽牙想了許久,也沒想到自己幫了他什麼。=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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