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煦見他這模樣也被嚇著了,連忙回身拿著手電筒一照,就看見在他們身前兩三步的地方,不知何時忽然出現了一塊古舊的石碑。
分明剛才王籍摔倒之前,那裡什麼都沒有。
漆黑寂靜的通道里,只不過一個轉身,竟無聲無息地出現了一塊石碑。
王籍已經被嚇到不會說話了,他死死地貼在身後的牆上,也不管那牆面凹凸不平的,硌得他後背生疼,他生怕自己的身後也突然出現什麼東西。
楊煦拿著手電的手有些顫抖,他艱難地咽了口口水,強撐著去安慰王籍,或者說,安慰自己:
「剛剛可能太黑,沒......沒看清楚。」
他仗著自己腰上掛著的桃木劍,深呼吸了幾口,穩定了心神,就大著膽子走上前去仔細去看那石碑。
王籍這會怎麼可能讓他離開太遠,那手電光一往前移動,就仿佛他一個人被拋下在了這惱人的黑暗裡。於是他連忙就貼了上去,緊緊地抓著楊煦的袖子,躲在他身後,和他一起走到了那石碑前。
石碑大約有三米多高,直頂著這通道頂部,幾欲要將他們面前的路堵得嚴嚴實實。
用來製成石碑的石頭看著不像是什麼尋常石料,胎質光滑細膩得如玉石一般,可顏色卻是灰撲撲的,有些怪裡怪氣。
從地面往上,一直到王籍胸口的位置,幾乎長滿了青苔,仿佛在這石碑的下半部分圍上了一層深綠色的絨毯。
青苔往上,就是石碑主體的部分,灰色的石頭上用紅色的顏料鐫刻著一幅極為奇怪的圖案。
王籍不知道該怎麼去形容他看到這個圖案,似乎是一堆拼湊在一起的不規則圖形,又像是某種上古文明遺留下來的意義不明的古怪文字,在巨大的石面上縱橫交錯,編織成一張細密的無法掙脫的網來,直攥住觀察者的視線,不讓人移開分毫。
身旁的楊煦忽然一聲驚呼,抓了王籍的右手。
王籍猛然驚醒,才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鬆開了楊煦,走到了石碑的正前方,他的右手正舉在眼前,緊貼在那石碑上。
這石碑,居然如同活物一般,是溫熱的。
有一瞬間,王籍甚至感覺到自己的手掌下,似乎有一種微弱的起伏。
這塊石頭仿佛在呼吸一般。
他嚇得連忙縮手,可剛剛摔破的右手上流出的血,還是被蹭到了石碑上。
那新鮮的殷紅血液,不過眨眼的功夫,竟悄無聲息地滲進了石頭裡。
寂靜之中,王籍和楊煦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的眼裡,看出了幾乎要破土而出的驚恐。
可還沒來得及讓他們反應,就忽然聽到從面前的石碑里傳來一聲壓抑的嚎叫。
王籍從來沒有聽過這種叫聲,似是山林間嘶吠的的野獸,但又隱隱透著一種令人戰慄的悚然,仿佛從胸腔之中沒有通過喉管直接破發出來,榔頭一般猛然捶打著他的耳膜。
嚎叫聲之後,便是一陣令人直起雞皮疙瘩的「咯咯」聲,伴隨著這詭異的聲響,眼前的石碑驟然呈現出一種扭曲的形變來。
一道深深的裂口,從剛才鮮血滲進去的地方開始,一直蔓延到石碑的頂端。
而從那裂口之中,開始冒出大團大團濃重的黑氣。
這一切都發生的極快,瞬息之間,巨大的變故就在他們眼前陡然發生。
整個通道都仿佛感應到了即將到來的危機,開始發出轟隆隆的巨響,大量的碎石從頂上落下。
王籍終於意識到,這通道要塌了。
楊煦的反應比他快,他才剛浮現起「快跑」這個念頭的時候,楊煦已經抓起他的手,往他們來時的方向衝去。
他們用極快的速度跑出通道,衝上台階,走到一半的時候,楊煦卻忽然不知怎麼的腳下一絆,整個人往前一撲,摔倒在了台階上,身子控制不住地向下滑去。
而王籍則因為慣性還在往前沖,一時間,原本楊煦在上他在下的位置瞬間逆轉,變成了他在上楊煦在下。
他連忙反手抓住楊煦的手腕,不讓他繼續往下。
楊煦掙扎著想站起來,可台階上的青石板太平,完全抓不到著力點,只能靠著王籍拉著他才勉強穩住了身形。
他摔倒時手電筒脫了手,正落在身後,燈光向下,照亮了後面的情形。
王籍看見,下面的台階正在迅速地坍塌,眼看就要到近前,可楊煦還是怎麼拉都拉不起來,連帶著他自己也寸步難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