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他們剛才去的地方,姜斯起身往樓上走去,海棣跟在他身後一同往書房去找。
「剛才就在這裡——」姜斯喃喃自語,在地板上來回走動。盡力調動記憶,回想到底發生了什麼他忽略過去的細節。
他專心思考,海棣便安安靜靜站在牆邊,慢慢打量這間屋子。
從小也是在優渥的環境裡長大的海棣,見慣了各種珍貴古董,一眼就能從這裡看出哪些是真跡哪些是贗品。
也不知道石單行是不是為了防止古董意外破損,擺到外面來充當門面的幾乎都是仿製的贗品。海棣百無聊賴,把這裡的擺件一一掃去,忽然看見一個灰撲撲還沾了點泥土的唐三彩。
燈光映在它身上,鍍上一圈柔光。上面的裂片閃著粼粼波光,十分精美,那種驚細程度絕不是現代工藝可以造假的。海棣來了點興趣,正要認真去打量。
姜斯似乎發覺了他的意圖,突然提醒:「你別碰它!」
海棣一愣。姜斯靠近將這件唐三彩打量一遍後,才說道:「這是人俑三彩,隋唐時期唐三彩製作工藝達到最高峰,大批量的人俑、動物傭面世,從貴族到民間都形成常用人俑陪葬的風氣。」
「這是陪葬品?」海棣聽過這種說法,現在大多博物館裡的唐三彩幾乎都是古時的冥器。
「是。」比起它是冥器,姜斯更想不通的是:「這東西作為文物,怎麼會被私人收藏?石單行敢把它放出來,到底知不知道這是從哪來的?」
海棣低咳一聲,「就算現在嚴打賊,也有不少人鋌而走險下墓偷盜,挖出來的藏品不是流向海外就是轉手賣給想要囤積居奇的商人。至於石先生知不知道...我覺得他應該不知道。」
不然不會在一堆贗品裡面擺上一個真貨。
姜斯不置可否,和人俑無神的眼睛對視良久,向海棣要了張手帕,隔著這層布摸上這件唐三彩。
觸手時便感覺到了不對,這手感實在過於冰冷,活像是隔著布把冰塊握在手心,凍得他手心發麻。
只接觸了幾秒鐘,姜斯就鬆了手。
在海棣詢問的視線中,搖搖頭,「沒什麼發現。」
海棣想要安慰兩句,就被他藉口去其他地方看看,拉出了門。一關上書房的門,姜斯將紫檀手串掛在門把手上,走遠兩步才道:「就是這東西。」
「嬰頭蠱藏在它身上才能接近石單行夫妻二人。這人俑被人刻意送到石單行家裡,蠱蟲會憑藉直覺找到活人寄生。等蠱蟲進入人的身體後,宿主每碰上人俑一次,就會使他們身上的蠱蟲發作一次。石單行這是到了強弩之末,今天才突然被蠱蟲占據了身體,突然偷襲我。」
姜斯對這種玩蟲子的手段說不出的厭惡,擰著眉心,低低罵了一句。
「真夠噁心的。石太太那樣子估計就是因為腦子被蠱蟲吞噬乾淨,已經完全被蠱蟲寄宿了。」
書房的門發出細微的幾聲響動,快得像是幻覺,若不是離得近,在場的兩人都不會放在心上。
這聲響過後,姜斯和海棣互相看了一眼。
想到剛才的時情,再聞著身上一股難聞刺鼻的腥臭味,姜斯環臂森森一笑,「我遲早親手撕了它。」
海棣默默道:「要不把它砸了出口氣?剩下賠錢交涉的事我來做。」
「......」
「不至於。」姜斯往樓下看了眼,此時的石單行已經被抬上擔架送往醫院搶救,一堆走了個乾乾淨淨,只剩下一樓地板已經氧化的黑褐色血跡。
「我回去搖人來幫忙,不用花錢。」
海棣還不知道有這麼個神人,正想多問上一句,姜斯將手串重新帶上,拉著人往家趕。
剛到家門,顧不上和一滿臉喜色的白七娘打招呼,便一頭鑽進被用來放遺照供桌的房間。
姜斯穿著那件被血浸染的衣服,老老實實上了香,就開始對著位白髮老頭的黑白照片告狀。
第72章
客廳一片死寂, 白七娘目瞪口呆地看著姜斯一陣風似的跑過去,關上門也不知道在搗鼓什麼東西。
好一會,她找回聲音, 「你們這是咋的了?」
「說來話長。」
「那你長話短說。」
海棣繃著臉, 只蹦出來三個字:「見鬼了。」
「???」白七娘表情空白, 生怕自己聽岔了, 重複道:「見鬼了?」
海棣默認。
「他,見鬼了?」白七娘忍不住冷笑,「恐怕他見的人都沒有鬼多。他怎麼會怕這個?」
這個理由簡直在侮辱她活了這麼多年的智商。
不知道她心裡所想, 海棣思索著另一件事。
玄學方面幫不上姜斯,但是他可以從盜墓賊身上下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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裡屋, 姜斯點燃三支煙後, 委屈巴巴把今天的事情說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