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國那天,預設有兩個電話可能會打進來。一個是周聿澤,一個是俞俏美。
俞俏美是她母親的名字。
她在放出回國消息的時候,已料想到她不會安分。她遠在美國之時,余俏美鞭長莫及,如今回了國,不知道用了什麼途徑,拿到了她的電話號碼。
「死丫頭!還知道回來?我以為你打算這輩子死在美國了!」電話那頭聲音刻薄,怒氣沖沖。
這麼多年未曾對話,這個女人的聲音可以跨越時光和山河,重新將蘇婉婉拉回那段晦澀無光的日子。
在異國社會沉浮多年的經歷,讓蘇婉婉在深吸一口氣後壓住了暴起的情緒,聲音冷淡:「我認為我們沒有通電話的必要。」
「我是你媽!」俞俏美尖叫起來,「侍奉我、養我是你的義務!蘇婉婉我告訴你,你是從我的肚子裡出來的,你之前背著我偷偷去了美國九年,九年!你一分錢都沒有寄回來!」
這才是這通電話的重點。要錢。
蘇婉婉冷笑一聲:「你有什麼資格讓我侍奉?你養過我嗎?」
俞俏美是個一點就著的火爆脾氣,被這句話一激,徹底失控了,連話都在哆嗦:「你以前吃我的用我的,我一把屎一把尿把你養大,好啊,你如今出息了,過河拆橋了是吧?蘇婉婉,別以為你如今當了大明星,我就拿你沒辦法,我告訴你,如果你今晚不馬上給我打五百萬,我馬上跟人曝光你是養不熟的白眼狼!網上這麼多雙眼睛盯著你,到時候一人一口唾沫就能把你淹死!」
五百萬,她還真敢開這個口。
明知道不該再為這些陳芝麻爛穀子的吵架話術動氣,但這剝離不掉的血緣關係可以蠻橫地衝破所有理智,將人最原始最不加掩飾的脾氣給刺激出來,暴戾的情緒填滿了所有血管,蘇婉婉只覺得太陽穴突突直跳,拳頭捏了又捏,指關節上泛著猙獰的白。
「你要是敢動我,你這輩子也別想在我手裡拿到一分錢。」蘇婉婉咬著牙,努力穩住岌岌可危的情緒大壩。
「我銀行卡號碼待會兒發你簡訊上。」對方言簡意賅地交代,自信掛斷。
房間裡恢復寧靜,只剩蘇婉婉的呼吸聲。
仿佛剛從溺水的海里打撈出來,她急促地喘著氣,腿一軟,跌坐在客廳的地毯上,她曲起雙膝抱緊自己,頭深深地埋在膝蓋之上。
為什麼,人生可以不公到這種地步?
她不奢求生在一個富貴家庭,她只希望有一對正常的父母。
他們或許對她有些嚴格,考試要名列前茅,不允許她在未成年時與異性走得過近,不允許她打扮得花枝招展。
她都可以做到,她會是一個很聽話的好女兒。
他們可以有全天下所有父母的通病,但是可不可以,不要像是甩不掉的惡鬼一樣,纏著她,咬著她,啖其肉,飲其血,即使她已站上高處,也要自私地想要將她拽下來,讓她痛不欲生。
抽離掉引發暴躁的誘因,她逐漸冷靜下來,眼神冰冷地盯著接受到簡訊的手機,看著手機屏幕自然熄滅,她抓起手機,去房間找出頂針,將電電話卡拆出來,扔進了垃圾桶。
清靜了。
她揚起臉閉上眼睛。
*
周聿澤中途投資了《明月照長安》,將莫晚楹在劇組的一應待遇提高到了女一的水平。
這很符合周聿澤的行事風格,他會將最好的東西盡數掏給喜歡的人。
最開始,蘇婉婉決定漠視。
可是後來,在莫晚楹的口中,她聽到了周聿澤有些蹊蹺的地方。
比如,他這些年都在喝她喜歡喝的果汁。
他在她身處美國的這些年裡,他沒有去找過她,卻會去喝她愛喝的果汁。
這個發現,如同血管里爬進了一隻螞蟻,以微小卻不能讓人忽視的動靜遊走於四肢百骸,讓她焦躁不安。
所以,在被大雨困在機場的那個晚上,她無意間撞見周聿澤時,忍不住叫住他問起原因,而他給出的回答是,這只是他養成的習慣,習慣到已經忘記了這麼做的理由。
可是他沒有解釋,這個習慣是什麼時候開始養成的。=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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