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言整理了下,六七排就能做一個毛刷,等到湊夠兩個毛刷的量後,將刷毛切平整後,用毛線將其綁緊,再用大一些的木板再度固定一圈。
刷子準備好,就可以洗紅薯了。
秋言和黎搬起紅薯,穿過林子往涼河邊去。
裝著紅薯的容器將涼河並不寬的河岸堆了個滿滿當當,後來拿出來的空容器只能靠著樹幹放,秋言端著一個大盆,腳在縫隙里找准位置踩下去,好不容易挪到了岸邊,他往空曠處挪了挪,扭頭去看黎。
黎帶了兩塊厚木塊和水瓢,很快沿著秋言走過的地方過來。
將木塊放到地上充當矮板凳,黎拿著水瓢往木盆里倒水,秋言又挪回去拿了兩個木盆過來,分別放在兩條矮凳的旁邊。
他在矮板凳上坐下,從旁邊的容器里拿出紅薯放進放了水的木盆里,黎看著鍋里的水差不多了之後坐下來,拿著刷子刷洗紅薯,洗乾淨的在涼河水裡過一遭,衝掉表面殘留的泥沙後,放到身後的空盆里。
洗紅薯是件耗時間的事情,兩人做好了需要洗一上午的準備。
太陽緩慢挪動著。
秋言出了身薄汗,低頭的時間久了,脖子有些不太舒服,他坐直身體活動了下,視線眺望對面的森林。
正在這個時候,一聲怒罵遠遠傳來:「你給我滾啊!」
部落里向來是平和的,第一次聽到這種動靜,秋言下意識地看過去,就見一隻漂亮的大猞猁在前面走,向來輕巧的貓科愣是走出了一步一爪印的憤怒感。他身後跟著一隻大白虎,慫嗒嗒地湊近,一副想說話又不敢的模樣。
「那是……猞芮嗎?」
秋言有些不太確定地看向那邊,他還是不太能分辨獸形狀態下的獸人,只是感覺有一點點像。
黎聽見詢問抬起頭來看了眼,給了個肯定的回答:「對。」
聞言,秋言朝著河對岸喊了一聲,「猞芮!」
怒氣沖沖的大猞猁聽到秋言的聲音,轉過頭看見他,本來情緒還在怒火上,不準備過去的,但不知道想到些什麼,邁出去的爪子一轉,朝著河邊跑去。
「秋?你們也要弄紅薯澱粉嗎?」
「對,方便寒季做吃的。」
秋言點點頭,直接問道:「你為什麼不開心啊?」
不知道是不是獸人的天賦,他好像在猞芮剛剛那句話里,還聽出了憤怒之外的難過。
猞芮本就是想問秋言問題,聽到這句詢問,他有些低落地垂下眼睛,道:「我有寶寶了。」
啊?
沒想到會是這麼個答案,秋言有些震驚,但想想,猞芮是亞獸人,會懷上幼崽好像也很正常。
秋言看他情緒越發低落,問道:「你不想要寶寶嗎?」
「不是啦。」
大猞猁踢了踢脖頸處的毛髮,越想越生氣,後爪又踢了一下身邊的大老虎。
見秋言關心地看著自己,他把原因說了出來:「我現在懷寶寶的話,就是寒季的時候生了,那個時候太冷了,寶寶可能會死掉。」
獸人們的確得天獨厚的強大,但他們並非無敵,出生前三個月的獸人幼崽十分脆弱,如果是在豐收季和寒季生孩子,幼崽存活下來概率甚至不足百分之一。
因此當初第一次見面的時候,猞芮得知秋言姓名的時候,他第一反應就是秋言的阿爹阿父很愛他。只有很愛他,才會費盡心思地保護著他,讓他成功度過寒季活下來。
秋言聽到這話,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大猞猁趴在河岸邊,幽幽嘆了口氣,「明明大家都是很多很多年才懷上寶寶的,怎麼我這麼快啊。」
大白虎在旁邊蔫頭耷腦的,不敢吭聲。
幼崽到來的時間真的很不巧。
猞芮是秋言到這邊之後,認識的第一個同齡朋友,看猞芮這麼低落,他心裡也跟著難過起來,想了想問道:「幼崽活不過寒季,只是因為氣溫太低嗎?」
「不完全是。」見猞芮心情低落,沒什麼精神,白虎解釋道:「寒季沒有給幼崽吃的食物。」
亞獸人的奶很少,大部分幼崽都是吃乳果長大的,但這種果子在寒季會被凍住,用火化開後的汁水,幼崽吃了還會生病。
只是這兩個問題的話……
「也不是完全沒有辦法,你們多囤一些食物,尤其是蔬果,要多準備一些,我給你們想想法子。」秋言眉頭微微舒展開一些,叮囑猞芮道:「你別太擔心了,有我在呢,總有法子的。」
猞芮從阿巫那裡知道這個消息之後,就一直在擔驚受怕,聽見秋言這麼說,眼淚『欻』的一下就流了出來,嗚嗚哭著點頭。
秋言:「……」
咋還哄哭了。
他下意識地看了眼白虎,示意他去哄哄。
大白虎眨了眨眼睛,試探湊近哄小亞獸。有秋言幫忙想辦法,猞芮心裡有了些底,也不打蹭過來的大白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