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遠,鄭篤行,他默念這兩個名字,在心裡叨叨,Let’s just wait and s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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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已是凌晨,周珞石洗完澡出來,Bryan已經在床上等他,手裡拿著瓶紅花油。
「哥哥,你答應過塗藥。」
周珞石嗯了一聲,在床邊坐下,把擦頭髮的毛巾往床頭一扔,解開浴袍。
家裡暖氣很足,裡面什麼也沒穿也不覺冷。他沒擦太干,水珠順著下頜緩緩往下滴落,部分留在皮膚上,被燈光映得閃閃發亮。部分流過形狀漂亮的薄薄腹肌,濡濕了內褲邊緣。
那塊淤青已經深深發紫,甚至變得烏黑,看得Bryan心驚膽戰。
倒了些藥油在手心搓熱,他跪坐在哥哥大腿邊,暖熱的掌心覆上去,小心翼翼地揉開淤青。一邊揉,他一邊小聲念叨:「我一定,讓他們支付代價。」
周珞石靠著床頭玩手機,聞言抬手給了他一個腦瓜崩,覺得好笑:「至於嗎小老外?打架哪能不受傷的,技不如人,再練就行了。」
Bryan卻笑不出來,憂愁地看著那塊淤青,又抬頭看看哥哥:「你還想吐嗎,哥哥?如果明天情況不好轉,我們需要找醫生,好嗎?」
周珞石一整晚都被他用這種眼神盯著,一開始覺得熨帖,時間長了就煩得不行。小棉襖太暖乎會捂出痱子,那眼神讓他覺得自己隨時會掛掉。
他擰著眉道:「不要再讓我聽見醫院和醫生這兩個詞,知道嗎?understand?」
「No.」Bryan只敢小聲嘀咕,退而求其次地說,「那麼,請讓我今晚睡在你旁邊,照顧你。」
「我不需要照顧。」周珞石拿過床頭的短袖套上,翻了個身趴在床上玩遊戲。
Bryan拿起毛巾幫他擦半乾的頭髮:「那麼,請讓我今晚睡在你旁邊,尋求您的庇護。」
周珞石從喉嚨里模糊地哼笑了一聲,這次倒沒再說什麼。
凌晨四點,周珞石被一陣嘔意驚醒,衝到衛生間開始吐。他一動,Bryan就醒了過來,忙跟著他去衛生間。
胃裡一抽一抽的絞痛,吐了好一陣才舒服些。吐完後他捧起水漱口洗臉,從鏡子裡看見弟弟那死了老公的眼神,聲音沙啞地警告:「閉嘴。」
「我們需要去醫……」說到這裡的Bryan立刻打住,從善如流地改變表達方式,「Hospital.」
周珞石從他手裡接過帕子,擦了擦臉和手,說:「也不要讓我聽見hospital和doctor這倆詞兒。」
「更不許告訴爸媽,除非你想挨打。」
Bryan老成地嘆了口氣,跟在他身後離開衛生間,從床頭的保溫壺裡倒來熱水遞給他。
周珞石喝了點滾燙的水,眉心微松,擰滅檯燈躺下:「睡吧。」
Bryan縮在他懷裡給他揉胃,直到他呼吸平穩的睡過去。
一整個周末,周珞石都沒什麼食慾。但好在周慶恩在錄音室錄歌,徐麗在學校開教研會,家裡只有個弟弟,沒人能管他。雖然是21世紀的進步青年,但他在專制和諱疾忌醫方面堪比古代封建大家長。
到了周一上課,食慾依然沒恢復,整個人都無精打采。往常中午他和熊勝林孫海去食堂吃飯,沖得比誰都快,今天只說要補作業,不去吃飯。
向晚清看出了他的不對勁,打來熱粥,他象徵性地喝了兩口,依然是反胃得很。
「去醫務室吧,讓醫生檢查一下。」向晚清擔憂地說,「你別自己硬捱。」
周珞石推開粥碗,擦了擦唇角:「真沒事,休息兩天就好了。」
向晚清愁苦地盯著他:「但你不能不吃飯啊。」
一整個周末,周珞石都被弟弟用愁苦的眼神盯著,現在這眼神轉移到了向晚清身上,他扯著嘴角笑了一下:「不去。被人一拳打進醫務室,我才不丟這個人。你放心吧,我心裡有數。」
正在這時手機震動了起來,弟弟發來消息。
小金毛:哥哥,你還難受不,好些嗎?吃飯嗎?吃的什麼?
周珞石回覆:吃了。
小金毛:我可以擁有照片嗎?
周珞石對著粥碗拍了張照片過去。
「我預料到會是這樣。」教室後門傳來Bryan的聲音,他氣喘吁吁地跑過來,「你欺騙我,哥哥。」
周珞石看見他就頭疼:「你怎麼過來了?」
小學部和高中部之間有二十分鐘的路程,平日弟弟只在下午放學來找他,陪他上完晚自習,兩人一起回家。
Bryan打開手裡的飯盒:「媽媽做的鍋貼,昨晚。我用教室的微波爐加熱,你嘗試。」
周珞石嘆了口氣,拿起筷子夾了一個,酥脆,油香四溢,但是反胃。他放下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