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明妝向涼亭看去,卻見男子並未看她,而是站在一側,舉目看著亭外風景。
此時為月初,月亮並不圓、月色也不亮,涼亭下更是陰暗一片,
男子側臉若隱若現在陰影之中,看不清具體表情,只能依稀透出一些清俊,和一些隱秘。
——他在躲避她。
蘇明妝收回視線,「裴將軍同意,明天和我回學士府嗎?」
「當然同意了……」
還沒等裴二夫人說完,蘇明妝便輕輕打斷,「知道了,那嬸母幫忙轉達一聲說,明日下午出發,我會提前讓人到主院請裴將軍。現在,就不多打擾了。」
說著,又要走。
「等等,」霍薇無奈,把人攔住,「你人都到這了?就不過去說幾句話?」
蘇明妝失笑,「唯一要確定之事,已經確定完畢,還說什麼?」
「啊,這……」好像確實沒什麼可說的,「你……就不想和今宴說兩句?就算沒交情,說說明天作戰計劃……不是,是明天準備做的事也行啊。」
蘇明妝搖頭,「裴將軍不想和我說話。」
霍薇扭頭一看,看見侄子側著身子,一副避嫌的模樣,「他就那個德行,他不是那個意思……」
「我也不想和他說話。」
「……」霍薇——好麼!皇帝不急太監急,她成了那個死太監!
突然,霍薇想起剛剛侄子說的一個問題,理智告訴她不應該多嘴,但她好奇心太重了!
最後心一橫,小聲問道,「明妝啊,嬸母偷偷問你個問題,你可以不回答。」
「嬸母您問。」蘇明妝頷首垂眉、聲音甜美,十分恭敬。
霍薇搓了搓手,「你看,如今你想通了、還幫了國公府,今宴也釋懷、對你沒敵意,你們婚也成了,即便之前有些誤會和不甘,但俗話說無巧不成書,能不能就……這樣假戲真做……也不是演戲,就是……」
嗨!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
蘇明妝明白裴二夫人的意思,「抱歉,不能。」
「???」
霍薇懵了,「為什麼?從前的一切都忘掉,往前看不行嗎?你貌美如花、今宴也是儀表堂堂,你出身名門、今宴也是有爵位在身,怎麼看你們兩人都很般配啊。」
蘇明妝尷尬地垂下眼,「確實,只看條件的話,我們出身,一個是百年門閥、一個是朝廷新貴,確實門當戶對。但……我不想見他。」
「……」
霍薇——還真讓今宴說中了?這兩人……
蘇明妝微微一笑,「嬸母還有別的事嗎?沒有的話,我先回去了。」
霍薇嘆了口氣,「沒了,等你從娘家回來,什麼時候有空,就讓人去找我,教你武功。」
「多謝嬸母。」蘇明妝規規矩矩地福了個禮後,便快步離開了。
霍薇看著女子越行越遠的纖細背影,搖了搖頭,「算了,可能這就是命吧。」
回到涼亭後,無精打采的霍薇,把蘇明妝的話轉述出來。
裴今宴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如果只是用個晚膳、團圓飯,蘇學士沒必要刻意等到休沐才讓兩人回去,平時就可以。
蘇學士是希望兩人早一些回去,在學士府做客一整天,但蘇明妝決定下午出發,想來是縮短時間,減少窘迫和尷尬。
是個心細的人。
裴今宴也暗暗鬆了口氣,緊繃了好一會的心,舒緩下來。
……
只可惜,蘇明妝機關算盡,最後被自家爹給拆台了。
翌日,
蘇明妝怕父母等得急,清早便打發人去學士府說,今日國公府有棘手之事,白天沒時間,要晚上才得空回去。
但蘇學士那老狐狸如何上當?直接派學士府管家跟了回來,還說,女兒在娘家沒學家務,遇事處理不了是娘家責任,所以讓娘家管家來幫忙。
蘇管家還真帶著一副幹活兒的架勢跑來,國公府管家聽說後,急匆匆跑去接待。
蘇管家問府上有什麼棘手之事,把國公府管家問得一頭霧水。
蘇明妝一邊讓人把蘇管家帶到雁聲院,一邊派人去主院,把情況解釋明白,讓裴將軍準備一下,即將出發。
蘇管家站在雁聲院裡,臉上是恭敬笑容,但眼珠子溜溜亂轉,把小姐的起居情況,都打探了一遍。
待裴今宴攜帶禮品趕來,一眾人才出了國公府。
但值得一提的是,本來裴今宴準備騎馬前行,但蘇管家說,這種陪妻子回娘家,除非不一同趕路,否則沒有一個騎馬一個乘車的,讓外人看見,會以為兩口子吵架了。
蘇管家說得沒錯,這確實是北燕國的習俗作風。
裴今宴也只能上了蘇明妝的馬車。
……
府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