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著它的懷抱仍舊是溫暖無比的。
可她已經不是它的小女孩了。
就像阮瑤不是吳念陽。
力量被奪走之後,黑貓是趁阮瑤不注意,自己走的。
在昏迷時它並非沒聽見她在它耳邊說的那些、對未來的美好宏願,可它要辜負她了,就像她將錐子刺進它身體時辜負它那樣。
被紫雷打碎的骨頭還沒癒合完全,黑貓跌跌撞撞,用血跡斑斑的爪子在地上抓,勉強跑到一戶陌生的人家。
小小的院子裡一顆大樹幾乎占據半個院落。
不高的門檻,卻足以將它拒之門外。
黑貓心灰意冷之時,一雙幼小的手抓住它的皮毛,那雙手的動作並不溫柔,完全就是小孩子的玩耍抓拿,因此痛得它渾身直打顫。
快昏厥時它抬頭對上一雙烏黑的眼睛,乾淨的沒有沾染上人世間的任何塵埃。
「娘…親…毛…毛…」
幼小的孩子牙牙學語,本是常事,可在屋子裡的盲眼婦人卻慌了神,她驚恐地摸著牆壁走了過來。
「囡囡!娘親是不是說過,少說話不說話!」
面對婦人無神卻急迫的雙眼,孩子歪了歪頭,揪起黑貓的皮毛,「毛毛……」
婦人一把捂住孩子的嘴,要將孩子抱進屋子裡,孩子卻揪著黑貓不願意鬆手。
「毛毛…毛毛……」
皮肉被拉扯加上原本的傷,黑貓從未忍受過那樣的痛苦。
婦人無奈,最終連帶著黑貓一起抱進屋內。
「貓給你,囡囡不能再說話了。」
孩子像能聽懂一般點點頭,然後眼巴巴地望著婦人走到大堂去擇菜。
之後孩子也沒有再對黑貓產生興趣,只是一個勁兒地盯著大堂的婦人。
忙碌的婦人,和守在婦人身邊的孩子。
這就是黑貓對這個家最初的印象。
黑貓每每想起這個畫面時,都忍不住想,這個孩子並不像阮瑤那樣喜歡它,卻在關鍵時候幫了它。
……是不是上天專門派來救它的……
透過窗子,黑貓能看見阮瑤拖著渾身血污的身體滿村子地找它。
她的父親向來是冷酷無情的,不會管她,它的傷勢有阮瑤照顧,至少還在恢復,而阮瑤的傷勢……
在她將力量完全與身體融和之前,都只會不斷惡化下去。
「笨貓貓」的呼喊聲在村子裡不斷響徹,一開始是焦急的,後面漸漸變得害怕,最後就只剩下歇斯底里的絕望。
「你要離開我是不是?!你恨我?!你恨我!」
「我也恨你!你背叛了我!我不會原諒你!這一輩都不會!」
村裡的人都以為她瘋了,唯恐避之不及。
阮瑤的瘋狂從正午持續到太陽落下,幹完活回來的吳老三在路上直接將她打得再也發不出任何聲音,然後將人拖回家裡。
黑貓看見青石板的長長的血痕。
那不只是她父親毆打她留下的,還有之前她一遍遍在村里走來走去的疾呼。
「笨貓貓。」
她終究沒能成為照耀它的月亮,反而成為它餘生,永遠也甩不開的夢魘。
黑貓掐算著時間,預計阮瑤過不了多久就會恢復力量,它要提前躲到山裡去。
在走之前,它第一次對小孩開口。
「冬生,我要離開一段時間,別讓別人知道我在這待過。」
小小的孩子,鬼使神差般點點頭。
等黑貓再從山裡回村子的時候,吳老三已經死了,阮瑤也死了。
只是吳老三的葬禮辦的轟轟烈烈,阮瑤卻已經快要被人遺忘。
黑貓知道,這樣的結果雖然諷刺,卻是阮瑤想要的。
它知道她沒死,她是完全吸收了力量之後殺死了她的父親,然後偽造死亡離開了這裡。
離開這裡、成為月亮,這是她一直想要的。
以前黑貓不知道,但現在它知道了。
之後的故事,平淡且普通。
一個院落,一顆大樹。
一個盲眼的婦人,一個說不出話的「少年」。
十年,黑貓就守著這樣的景象慢慢度過,偶爾,在很深的夜裡,它會看見那個血跡斑斑的女孩笑著朝它伸開雙臂,喊它「笨貓貓」。
「怎麼會沒用?!」阮瑤終於發現,無論她往黑貓體力注入多少力量,都沒辦法讓黑貓好起來。
冉冉看著幾近瘋魔的阮妍,眼底微光閃動。=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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