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低頭寫字的王聞禮聞言也抬了頭,圓圓的臉蛋還滿是稚童的稚氣,有些藏不住歡喜地喚了聲:「六姐姐。」
王靜姝也不由笑了,心覺下一刻王聞禮怕是就要衝過來拉著她的袖子撒嬌了,然王聞禮微挪了挪腳步,看了自己母親一眼,忽靦腆地與王靜姝抿了抿唇,懂事地又垂頭去寫字了。
他年歲雖小,可也正是對人情緒察覺最為敏感的時候,舅舅家出了事,母親雖不曾在他面前表現出來,可也隱約能察覺出些什麼,就好比昔日對他極其親和的伯嬸們不如以往溫柔,總熱絡的府中管事們也不總來送時興的東西了,再諸如父親隨著大伯父去了洛京,母親就不曾跟去,他不願與母親分開,父親問他可要跟去洛京時,他就搖頭了,此刻也是下意識地想乖些,母親或許就能更開懷些。
他的舉動自覺極小,可他才多大,落在沈風眠眼裡,目中不經泛起酸澀,不由輕拍了拍他後腦嗔道:「你這小猴兒,忽地斂了什麼性,你六姐姐都來尋你了,娘還會拘著你不成。」
王聞禮一會疑惑地看看母親,又看看王靜姝,似是詢問又似是不信,卻是王靜姝懂了小叔母的意思,倒也不急著同小叔母說話,上前一把拉過了王聞禮,就往他圓圓的小臉蛋上招呼,揉捏搓扁的,不時便嬉鬧了起來。
畢竟是小孩兒,方才一丁點兒小大人的姿態便全然無了,又左一口六姐姐右一口六姐姐地叫得歡。
同他玩了好一會,沈風眠才令人帶王聞禮下去擦汗。
「叔母,」王靜姝一經開口聲音便帶上了些哽咽,還有些羞愧,自覺自家所為真不地道。
沈風眠拉她手坐下,用帕子為她虛拭了眼角,笑她:「我們恣意的六娘子也有哭鼻子的時候?」
「才沒有——」王靜姝不好意思地避了避,她並不曾哭,只是近來經歷的許多事,有些壓在心中的情緒是連父親都難以言明的,反倒是到了一直如母親一般待她的小叔母跟前,還不曾言語,就洶湧了出來。
沈風眠如何不知六娘為何難受,六娘是個有情義的好孩子,正因有情義,才為沈家所受到的難不忿,也正因為有情誼,才對自家逐利行經更羞愧。
然能經世的大族大都如此,六娘也不是不知,只是這一切都恰發生在她在意的人身上。
沈風眠輕笑著輕拍了拍她手,也不消言語,就十分足以撫慰人心。
她引著王靜姝說話,幾番問談間,王靜姝便將知的和能說的都說了。
王靜姝抬眼覷沈風眠有些怔忡和擔憂的神色,又自覺是不是自己說得太過詳實,然她踟躕不過一瞬,先掃去自己臉上的陰霾,揚臉道:「叔母,幾位表哥都不是認命之人,我瞧將來如何還未可知。」
這話卻是不假,若非時局混亂,王瑞又
哪會在這時非要擠進去分一杯羹?
許是王靜姝自信的容情太過感染人,倒也令人心底生出些希望來,沈風眠緊蹙的眉頭也淡開些。
見她神情有松,王靜姝便又問:「叔母院中可有什麼缺的?或是需換些新的人手?」
說著,她目光頗凌厲地環視了一周,瞧著越發有些懾人。
可不是,過往六娘子就是府中出了名的不好惹,何況現在府中根本沒有能壓過四房的長輩在,可不就六娘子說了算,這不,她連禁足都自動解了也無有人能管的,何況王斐如還不是真病,現在外人瞧著可是在慢慢地轉好呢,王靜姝可就更有恃無恐了。
沈風眠瞧她氣焰高漲的模樣,不免失笑,「我這兒倒不用你操心,同你阿父一樣,都是做給外頭看的。」
只一句,王靜姝便懂了,叔父與叔母感情好著呢,早前禁足什麼大抵也是想阻大伯父插手自房中的事,而不帶叔母入洛,大抵也是避嫌。
且沈風眠畢竟是沈氏女,沒得自己送到陳雍手中去讓其拿捏自己侄兒們的,如今避得遠遠的才是最好的。
「那叔母日後可別拘著十一郎來尋我玩。」王靜姝眉眼一彎,笑意淌出,她瞧著王聞禮多少有些被這些日子的事影響到,她可不想王聞禮小小年紀就小老頭一樣給自己拘著了。
沈風眠笑而不語,便是不阻攔的意思。
然王靜姝禁足解了後作威作福的日子沒幾日,她阿父竟然轉性地拘起她來了,這是過往十幾年都不曾有的。
她耐著性子幫王斐如整理了數日的文書典籍,瞧出了些不對,這些文典非是王斐如往日愛的經子史集,而多是地方經注,甚至還有漕運與軍儲的往年記冊,除去王氏現今在江淮一帶任官的子弟能拿到的,旁的倒多與他阿父近來前來探望的友人對得上。
她一時有些茫然,不解阿父忽地撿起這些是做什麼?
她阿父的性情她了解,性疏且狂,年少成名,曾因被薦任過幾年廬江郡尹丞,後許是覺得無趣,便辭了官,再不曾出過仕。=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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