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浮誇突兀了些。
溫艽艽反應很快地朝陳泊秋伸手:「陳博士,歡迎歡迎,非常榮幸。」
陳泊秋踉蹌著過去和溫艽艽倉促一握,語無倫次地道:「沒有,應、應該的。」
周圍的人開始禮節性鼓掌,非常不喜歡處理這種場面的溫艽艽一時間頭皮發麻,但看到陳泊秋臉直接紅到了脖子根,她就輕鬆許多,開始進正常匯報工作:「我們的觀測工作非常被動,也十分有限,您和凌瀾博士是這方面的專家,但凌瀾博士實在抽不開身,好在陸上校把您請來了。」
她說這番話是發自內心,沒有半點誇張成分,陳泊秋明顯也調整好了狀態,只把注意力放在了前面幾句話上面,認真地和她了解進度,只有一個人在後面聽爽了。
「目前我們所能做的就是監測植株的生長,以及對海龍翼造成的影響。主要是大部分的高精儀器和反應試劑在海龍翼上操作空間實在有限......」溫艽艽一邊說一邊瞥著後面還在得意的陸宗停,笑了笑道,「這對陳博士來說應該不是問題,燃灰大陸比這操作空間差的時候太多了,您也能把感染防控監測工作完成得十分出色。」
陸宗停的臉一下就灰了,溫艽艽滿意地對陳泊秋道:「跟我來吧博士,咱們到植株那兒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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植株生長的關鍵部位無法容納太多的人,所以陸宗停只能留在外圍處理其他工作,但眼角的餘光總是儘量掛在陳泊秋身上——海龍翼太高大了,上方的風場和氣流是艦船上無法比擬的,正如溫艽艽剛才跟陳泊秋匯報時所說,翼上環境給監測工作造成極大不便,陳泊秋拿著各種儀器在上面測量觀測,人一會在東一會在西,像張紙片一樣被風掀來掀去,陸宗停看得提心弔膽。
眼看著陳泊秋一心一意鼓搗著手裡的儀器,似乎全然不知自己已經身處於海龍翼的邊緣,他正想用多維儀喊他小心些,卻不過一眨眼的功夫,海龍翼上就沒有他的影子了。
陸宗停眼前一黑,大腦卻是空白的,第一時間他以為是自己神經過敏出現的幻覺,但他沒有在原地停留一秒,衝到船舷處就要翻身往下跳。
溫艽艽大聲朝他喊著什麼,他仿佛聽不到,耳朵里只有巨浪和狂風的聲音,還有他失控到有些發狂的心跳和喘息。
他應該更謹慎些,他應該更謹慎些的。
他以為在實驗室里的時候,他至少能夠開始相信他,不會再傷害自己,甚至走向極端了。
原來他一路上那麼配合自己,看起來那樣平和溫柔,終究還是在醞釀著這一步嗎?
冰冷的海水往口鼻里灌,他並不是不會水的,可是第一時間他只覺得痛苦,好像忘記了怎麼游泳,像個溺水者一樣掙扎著,張大了嘴發出無聲的嘶吼。
可他被人輕輕拉住了。
陸宗停下意識地想要掙扎,握著他的那隻手輕柔卻有力地收緊,陸宗停這才察覺到了觸感和力道的熟悉。
他混混沌沌地望過去,看到了潛水面罩下,是陳泊秋蒼白而擔憂的臉,他血色淡薄的嘴唇緩慢開合著,嘗試讓他看清楚自己的口型。
陸宗停呼吸停滯著,睜大了眼睛,一動也不敢動地看著他。
陳泊秋說:我沒有事,你呢?
陸宗停稀里糊塗地點了點頭又用力搖頭,他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表達什麼,只覺得溺水的感覺愈發強烈,他好像要失去意識開始慢慢下沉。
陳泊秋摘下面罩,靠過去含住了陸宗停僵冷的嘴唇,用輕柔的節奏慢慢輔助他呼吸。
今天的陽光刺眼而毒辣,落在海里卻是明亮溫暖得正好,陸宗停看到陳泊秋黑色的髮絲在海水裡漂漾著,柔軟得像海藻,雪白的皮膚暈著淡金色的陽光,他眼睛上的睫毛根根分明,他看得一清二楚。
陸宗停脫離了瀕死感,回過神來,便牢牢攬住陳泊秋的腰,反客為主地在他嘴唇上輕齧。
溫艽艽好不容易把潛窺鏡的畫面調出來,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她深深呼吸了一大口空氣,撫著額頭道:「拉上來,趕緊拉上來。」
「哎,好嘞。」船員按下按鈕,連在陳泊秋身上的安全繩就開始往上抽卷,不一會兒兩個人就被拽出了水面。
陸宗停像株變異藤蔓一樣死死盤在陳泊秋身上,陳泊秋推了好幾次推不開,只能拼命給自己的嘴唇擠出縫隙,勉強擠出幾個字:「上校、上來了,我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