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凝睇漆黑如墨的夜空,望月樓迦能快些收到信。月樓迦醫術高超,她希望他能治好謝扶光的眼傷, 讓謝扶光恢復光明。
她知道,她向月樓迦求助, 有些不要臉,可她寧願不要臉, 也不願放棄任何一個可以治療謝扶光眼睛的可能。
除了月樓迦, 那些有名的神醫,昨天她一醒來,就都差人去尋了。
雖周阿婆說謝扶光的眼傷無法恢復, 但她還是抱著希望想試試,說不定就治好了。
「治不好的, 除非真的神仙來了, 才能治好他的眼睛。」
周阿婆的話, 再次在耳邊迴響起來。沈秀呼吸一窒。洶湧的歉疚宛如筆首,不斷地戳著她的心窩, 她疼得氣息紊亂起來。
竭力平復下來後, 她快步來到謝扶光的房間。進門前,她調整好情緒。
謝扶光靠在床邊,「秀秀?」
她走近, 「你怎知是我?」
「你的腳步聲。」
「你能聽出我的腳步聲?」
「你的腳步聲, 與別人不一樣。」
她坐到他身側,溫聲道:「眼睛怎麼樣, 能看見我嗎?」
「不能。」
「別擔心,會好的。」她儘量讓自己的口吻變得輕鬆,伸手揉揉他的頭髮。
他突然躲開她的手。
她一愣,「怎麼了。」
他靜默良久,啞聲道:「我的頭髮白了。」
「我知道,怎麼了?」
他低垂眉,不願讓她看到他,「頭髮白了,眼也瞎了,很醜。」
「哪裡丑了?」沈秀很生氣,「別胡說,一點也不丑。就算你頭髮白了,眼睛瞎了,也是世上最最好看的人!」
他想看著她的眼睛,以此來判斷她所說的話的真假,但他看不見。他的眼睛無法聚焦,只能茫然地看著空氣。
這讓他看起來極可憐。
沈秀鼻腔酸疼,「扶光,你的頭髮雪白雪白的,卷卷的,像雪做的花,很漂亮。還有你的眼睛,就算看不見,也是這世上最最好看的眼睛。」
他說:「是嗎?」
「是的!不信你問小桃。小桃你過來。」
小桃走過來。謝扶光卻沒問小桃,只問沈秀,像是要得到她的肯定,「是嗎?」
「是的是的。」
「你不會嫌棄?」
「不會!」她斬釘截鐵。
「真的?」
「真的!」
謝扶光展顏,彎起唇角。
她撫摸他的長髮,「頭髮什麼時候白的?」
「離開你的前一夜。」
怪不得他離開前,都沒見她一面就直接走了。到底是有多痛苦,才會一夜白頭?她輕撫他的頭髮,隱忍住無法抑制的難過。
周阿婆端著藥進屋,「主上,該喝藥了。」
「我來。」沈秀接過藥碗。她舀起湯藥,吹了吹,餵到謝扶光嘴邊。
周阿婆道:「主上,您最好蒙一條眼紗,護好眼睛。」
謝扶光聞言,袖口裡飛出一條紅絲帶。他將紅絲帶放到沈秀掌心。沈秀會意,把紅絲帶繫到他頭上。
他披散著長發,波浪卷的長髮垂在肩頭,雪白柔順,與紅紗相襯,雪映紅梅,紅梅映雪般美麗。
戴上眼紗的他,好看得不似真人。
即使他瞎了,也依然如他的名字一樣,依然閃閃發光。
周阿婆在心底讚嘆一聲主上的絕色容顏後,靜靜退出屋子。
謝扶光一口一口喝完湯藥,一喝完,沈秀連忙往他嘴裡塞蜜餞。給他掖好被子,她說:「你好好休息。」
他拉住她,「別走。」
「我不走。你腦袋受了傷,需要好好休息,快睡罷。」
他抓著她的手,閉上雙目。
遠方天際漸漸透出微光,秋日的清晨涼沁沁,淡霧如輕紗在葉府里漂浮。
沈秀打著呵欠醒來。她的手仍然被謝扶光握著。她觀察沉睡中的謝扶光。他的胸膛,微微起伏,她安下心來。
她抽了下手,他立刻握緊,條件反射般。=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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