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是新開業一周的店,客流量不算大,甫一進門便有服務員上前詢問。
得知陳嘉玉提前預約,服務員核對好信息,領著她穿過大廳,徑直走向靠近玻璃花窗的位置。
那裡已經坐了一位身穿寶藍色襯衫的年輕男人,戴著黑色細邊眼鏡,正昂首望著她。
陳嘉玉左右看了看,發現這邊只有一桌,於是快速打量了幾眼對方。
看上去倒是挺利落乾淨。
行至桌前,服務員側頭輕聲細語:「您好女士,這裡是您預定的A112桌。」
陳嘉玉低聲道謝,等她走後,才迎著年輕男人的視線詢問:「您好,請問是韓……」
「我是。」男人屈起食指扶一扶眼鏡,起身,舉止間頗為熱切,「我是韓景。」
跟韓教授是親戚?
陳嘉玉抱著這個念頭摘掉細鏈包落座。
隨後又不動聲色地瞥過桌牌,確定對上號才稍稍放下心:「我們約在六點,韓先生怎麼來這麼早?」
「我正好在科大上完課,所以提前過來了。」韓景看著她,笑意斯文,「你還沒自我介紹。」
因為是韓教授與師娘牽的線,師父又親自掌眼,所以陳嘉玉對男方的情況並不擔心。
甚至來這之前,她對男方所有信息全部來自師父下午的那段話。
但完全沒料到,對方居然也是一樣。
陳嘉玉略微感到無奈,正色道:「我叫陳嘉玉,目前在懷安大學基礎醫學院讀研一。之前有聽說韓先生在科院做研究,方便問一句您在科大……」
「你的名字不錯。」韓景忽然點評,一臉好奇的樣子,「嘉玉是哪兩個字?」
頓了頓,陳嘉玉垂眼添了半杯檸檬水:「耳東陳,嘉勉的嘉,碎玉的玉。」
韓景文縐縐的:「玉曰嘉玉,幣曰量幣,指的是用於祭祀的玉。是這兩個字吧?」
陳嘉玉面色古怪了一瞬:「韓先生好文采。」
「哈哈還好,不過說到這個,我的名字也有段緣故。」似是得到誇讚而被鼓勵,韓景侃侃而談。
陳嘉玉喝了口水:「是嗎?」
看得出來對面這位的確十分健談。
幾乎不用給予任何回應,只需要在他期待看來時,陳嘉玉保持禮貌地給出「真的嗎」「這樣啊」的承接詞,他就能把控住整段聊天的走向。
從韓景這個名字是他母親翻閱族譜,出自一位學富五車的老祖宗,聊到他母親喜歡什麼樣的兒媳婦,同樣也給他未來的孩子取好名字。
直到發現陳嘉玉撐著臉,已經很久沒開口。
「啊!抱歉,我的話是不是有點多了。」韓景神色歉疚,「我以為這些會是很好的聊天內容。」
陳嘉玉放下胳膊:「不會,是挺有意思。」
「那就好。」韓景隨之一笑,想到什麼,「不過你剛剛想要問我什麼嗎?」
其實從他打斷說話的那一刻起,陳嘉玉就完全喪失交換除了姓名以外其他信息的心思。
同時也非常清楚,這場約會已經到此為止。
至於還忍著不耐坐在這裡,熬鷹一樣等待他將一籮筐的標準說完,只是師父師娘的緣故。
否則的話,她覺得這簡直比沒日沒夜重複做同一種藥劑的小白鼠實驗還煎熬。
陳嘉玉笑著搖了搖頭,說隨便問問。
撞見她的笑,韓景表情一怔,白淨面皮瞬間變得赤紅:「說、說這麼多,那你的要求呢?」
「我沒有什麼要求。」陳嘉玉捏著杯口轉動,意有所指,「最重要就是尊重我吧。」
聞言,韓景一喜:「所以你覺得我說的那些要求都沒問題,也可以接受?」
陳嘉玉抬眼:「為什麼不呢?」
她是很正的初戀甜妹臉,琉璃色的眼珠子,精緻小翹鼻,加上棕黃色大自來卷和永遠曬不黑的奶白皮。真摯看過來的時候,忽略大而圓卻眼尾微微上揚帶來的那點機靈感,沒人能不相信她說的話。
韓景於是鬆一口氣:「我媽媽很好相處,只要咱們按照她規定的戀愛半年結婚,生三胎,最好前兩個是兒子,她一定會很喜歡你。」
「喜歡我?」陳嘉玉很直接,「還是不用了。」
「……為什麼?」韓景茫然。
陳嘉玉掃過旁邊攤開菜單上的酒水價格,小小一壺檸檬水居然要五十,如此昂貴,她暗暗咋舌。
而後低頭找錢:「我又不是她兒媳婦。」
「可你不是說能接受嗎?」
「那我不接受了。」陳嘉玉將紙鈔壓在玻璃杯下,「抱歉,我還有實驗,先走一步。」
韓景顯然還混亂在兩人的一問一答中出不來,看對方起身離開,他下意識想阻止。
畢竟縱橫相親市場這麼幾年,漂亮的有,像陳嘉玉這樣又漂亮、又能提供情緒價值還不嫌他聒噪的,實在是從來沒遇到過第二個。
韓景很滿意,也很自信能夠得到她的青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