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瀅輕咬唇瓣,傷心,不甘,齊齊湧上心口。
「表小姐,您怎麼來了?」翠竹的聲音從走廊轉角處傳來。
蘇瀅抿抿唇,迅速將紛涌的情愫壓下,聽到裡面細微的動靜,她狀若未覺,柔聲道:「天氣有些熱了,我親手煮了四神湯,拿來給舅母嘗嘗,不知舅母在不在屋裡?」
她語氣輕快如常,仿佛剛到,對屋裡的一切一無所覺。
「在呢,世子也在。」翠竹說著,便要叩門稟報。
她手剛舉起,門扇已從裡面打開。
蘇瀅雙手提著食盒,眼睜睜看著裴昭高大的身影立在門內,他望著她,眼神平靜無波。
「表妹有心了。」裴昭淡淡贊一句,便越過她,毫不留戀地穿過庭院。
「我是不是打擾舅母和表哥說話了?」蘇瀅狀似緊張問。
周貞蕙含笑搖頭,接過她手中食盒:「讓我嘗嘗我們瀅瀅的手藝。」
侯夫人身上有種說不出的溫柔力量,與她說笑一陣,看著她讚不絕口喝下四神湯,蘇瀅心中好受許多。
接下來幾日,蘇瀅心裡平靜了些,沒再去裴昭院裡,也沒打聽他何時回府,只靜靜在屋裡練字,做針線。
裴昭日日回府,都會下意識往院牆外柳蔭下望一眼。
直到第五日,他從柳蔭下收回視線,牽了牽唇角。
那晚小姑娘給母親送四神湯,其實在門外偷聽他們說話了吧?聽到他出爾反爾,要早些把她嫁出去,不高興了?
不知不覺已成大姑娘了,她不來,也好。
再回府時,裴昭便沒再往柳蔭下望。
這一日,日頭甚烈。
蘇瀅坐在碧紗櫥里,捏起剛繡好的香囊,迎窗細看,終於滿意展眉。
用罷晚膳,她將繡得最好的一枚香囊揣入袖中,撇下整理衣櫥、庫房的玉笥,獨自往裴昭的住處去。
她到的時候,天還沒黑,日頭已不那麼烈了。
千萬條柳枝垂落,這處一片綠蔭,蘇瀅如往常一般,站到柳蔭里。
不多時,門口守衛發現了她:「表小姐來了,世子吩咐過,表小姐可以進屋等。」
蘇瀅愣了愣。
這是裴昭的吩咐?他明明對她無情,為何又能體諒她天熱辛苦,願意讓她獨自進到他的領地?
想不明白,蘇瀅卻無法拒絕。
他人不在,進他起居之所,並不合適,若他回來撞見,恐也會不悅。
蘇瀅款步進到書房,北窗外竹影珊珊,襯得屋內越發清淨、涼爽。
守衛已退下,院中無人。
蘇瀅收回視線,走到書案側,指尖輕輕撥動他筆架下晾著的一排湖筆,又拿起他慣用的臥獅碧玉鎮紙。
碧玉潤滑澤亮,入手清涼,與他掌間的熱度截然不同,蘇瀅略作賞玩,便放回原處。
天色漸漸暗了些,裴昭踏著夕陽最後的微弱餘暉,步入院門。
「厲鋒,備水。」他吩咐一句,伸手推開書房門扇。
門扇打開的瞬間,裴昭邁過門檻的腳步陡然頓住。
院中照進的天光不算亮,可他瞧得真切,偌大的書牆下,蜷縮著的一小團粉白身影,正是數日未見的蘇瀅。
她倚靠書架,坐在神深色地磚上,雙臂環膝,腦袋側枕手臂,一張小小芙蓉面朝著門口這邊。
如雲的髮髻側,珠釵斜插。
膝頭垂著的素手間,輕輕攥著一卷書冊。
她雙目閉著,神情恬靜,竟是睡著了。
守衛準備進來掌燈,見裴昭站在門口未動,忽而想到一種可能,朝里望一眼,登時大驚失色:「世子恕罪,屬下以為表小姐已經走了。」
裴昭擰眉,沉聲斥:「退下!」
啪地一聲,書卷落地,蘇瀅驚醒。
她下意識伸手撿書,指尖尚未碰到書頁,感受到頭頂光線暗下來,她愣愣抬眸,睡眼惺忪。
「表哥?!」蘇瀅眼神先是茫然,辨認出他的一瞬,臉上登時顯出喜悅。
蘇瀅書也顧不上撿了,縴手在書架上撐了一下,便站起身。
可她保持蜷縮的姿勢太久,尚未站直,便覺頭暈目眩,足底像被無數的針扎進去,又麻又痛的感覺向著小腿蔓延。
蘇瀅身形晃了晃,正要靠上書架穩住身形,忽而腰間一緊。
她睫羽輕顫,目光落在橫握她纖腰的手臂,又徐徐往上,對上裴昭的視線。=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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