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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旁邊尚有收拾茶盞的侍女,一朝帝王就這樣毫不避諱地為她更衣,晏樂縈還是有了一絲瑟縮,似乎日前的陰影尚未散去。

季硯卻不覺得不妥,甚至細心察覺了她的躲避,拍了拍她的背以示安撫。

之後,他哄她起床洗漱用膳,飯菜雖清淡,可都是她喜歡的。

季硯好像早就看出她並不愛吃從前在京城的飯菜,很早前便命人改了菜式,先前晏樂縈沒有注意到,不知怎得,今日卻注意到了。

要顧念她喜好,還要做的清淡卻精緻,很難不引人注意。

恰好,季硯道:「最近雖是病了,看著倒比才入宮那會兒豐腴了些,好歹是把從江南一路顛簸清減的肉養回來了。」

她夾菜的手一頓,季硯卻將她看中的菜夾入她碗中。

他依舊沒多言,只淡聲,「多吃些。」

晏樂縈越發悻悻,因為除卻前一夜故意染了風寒,這段日子來,她都是在裝病而已。

飯後,季硯又親自給她餵藥。

這下,她終於忍不住開口,「陛下,昨夜民女說的那些……」

昨夜高熱使人迷糊,她說的太少,言之太淺,既然要挑明說,今日該如何深入解釋的,自是早在計劃前便過了一遍心頭。

她要告訴他,昔年她儘是被逼無奈,本心絕對全是向著他的,乃至後續她依舊受季淮

脅迫,過得淒楚可憐極了,期間絕沒有一絲私心。

人心總是複雜易變,可實際上,人們卻並不願真正窺見其下的陰暗多變,人唯恐真心摻假,忌諱赤誠為虛。

最好是將自己說的傷心慘目,楚楚可憐,卻仍舊一心繫在他身上,以表忠貞不渝。

這樣的道理是昔年母親教給她的。

可她的話才開了個頭,季硯已將湯勺遞去她唇邊,漆黑眸中並無探究之意。

他緩緩搖頭,似乎已經做好了打算,並不準備再責怪她什麼。

「雁雁。」他道,「朕曉得了你有苦衷,這便夠了。」

晏樂縈一噎。

可季硯似乎是當真覺得夠了。

如靜潭般平靜的眸下,藏匿的是他自己也難以分辨的情緒。

是恨,是愛,是唯此人不可的執念,是他無數次自問過,若她願意坦白她受人脅迫,他就願意放下怨恨的執念。

「朕曉得,昔年你尚年幼,許多事你身不由己。先前恨你怨你,更多是因為你不願提起,只有迴避……可朕也沒有真的傷害過你,對麼?」

晏樂縈瞧著他透出幾分溫柔懷念的眸子,勉強扯了扯唇角。

眼前浮現的,更多卻是近來她被迫在他身下承。歡,許多次的言不由衷,行不由己,這樣的虛與委蛇,實則已經破壞了所有曾經純粹的情分。

但眼下,她順著他的話,點了點頭,「……對。」

晏樂縈心想著,最終她的母親也陷入了真情的陷阱,以為明辨了人心,她目睹過開頭,也見識過結尾,從此奉為皋圭。

於是她不再輕信別人,也或許本性就是這樣虛偽薄情。

「原來哥哥還愛我。」她微微俯身,不同於內心所想,面上她是十足的示弱姿態,含住了他餵來的藥勺,乖巧地將湯藥喝了下去。

季硯的手一顫,在她看不見的角度,盯著她纖弱窈窕的身軀,神色複雜。

苦味很快在舌尖盪開,蔓延成無盡的澀意,澀得叫人發麻,她聽見季硯在她頭頂呢喃道:「只要你願意留在我身邊……」

她沒有答話,湯藥徹底入喉,仿佛一時被苦得說不出話。

幼年愛吃的蜜餞便很快送至她唇邊,晏樂縈怔神,季硯見狀,以為她是如舊年一般要鬧著不願吃,輕拍她脊背,索性自己含著蜜餞撬開她唇齒。

這下晏樂縈整個僵住,有些羞赧,卻終於有了一絲蓬勃生氣,「唔,你做什麼你……」

或許前陣子她的脆弱,真的傷到了他。

季硯不語,含著她柔軟的唇瓣舔舐,蜜餞在兩人唇齒間化開,被他抵入她唇中。

「你真是不怕過了病氣!」咽下蜜餞,晏樂縈氣惱道,「我只是有些沒反應過來而已。」

「這幾日天涼。」季硯只是緩聲哄慰,「待你病好些,天氣也好些,朕帶你出去走走。」

沉默一瞬後,晏樂縈展顏。

去辨真心太難,佯裝假意卻簡單,近幾月面對他,她做了太多次。=quothrg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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