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那人是受人指使還是叫謠言矇騙,總之我剝了他的皮,將他剁成肉泥鋪在宿縣最繁華的街頭,任千人日日踐踏。剝下的那張皮裡頭放了燭火,懸在葉靖安的新墓前,令他日日懺悔。」
雲端寧有些驚異。
倒不是驚詫於他手段如此狠辣,而是未曾想到他竟能做出這樣的事來。
自見他第一眼起,便覺得這人陰柔狡詐,接觸之下更是膽小如鼠,將人剝皮絞肉之事,竟也能做得出?
蕭煦依舊沉著眼,「同我去奉天。」
沒有任何多餘的語氣,是不容置喙的命令。
徐拂月覺得眼前兩個人都瘋了。
一個拿刀架在他脖子上,一個輕飄飄一句話要讓他遠去奉天。
徐拂月撫著頸項轉身,沒好氣地說:「二位慢走不送……」
一句話還沒說完,眼前陡然一陣漆黑,熟悉的感覺湧上心頭,他愕然瞪大眼睛暈了過去。
雲端寧這一手刀下去並未收著力道,多半也是膩煩他敬酒不吃吃罰酒,心裡憋著氣。
蕭煦倒是毫不訝異雲端寧的舉動,只是打暈了要麻煩些,還須背著他走。
第43章 夏日往事「福悅哥哥。」
「徐府?」
一雙看不清全貌辨不清喜怒的雙眼自面具後釘向他,迫使他節節彎腰,裘思道低眉應了聲:「是。」
對方沉默了一瞬,裘思道垂著頭,小心翼翼地呵著氣,凍得有些發紅的手微微蜷起,藏在寬袍大袖下。
這麼多年了,他還是沒有適應主子從不生火爐、燒地龍取暖習慣,甚至寒冬臘月里也不過是只著一襲薄衫。
「徐家和葉靖安有何關係?徐家舉家遷往渚安之時,葉靖安不是尚還在奉天好好地做他的大將軍麼?」
裘思道搖了搖頭,「思道不知,只是……」他抬了抬眼,低聲遲疑道:「似乎與徐家那個獨子有關,咱們的人在渚安街頭見過齊王夫妻和徐家公子。」
這玉公子微微點頭,若有所思。
裘思道問:「可要屬下……」他手虛握著,拇指掐在食指關節處,暗自使勁向下頓了頓。
玉公子淡淡看了他眼,「怎麼?你做得不乾淨?」
「主子放心,源頭的那幾個人全死了,任憑齊王多有能耐,也決計查不到什麼。」
「既是查不到你頭上你急什麼?」
裘思道一愣,「若是齊王在徐家那小子身上知曉了些什麼,那我們禍水東引的計劃豈非……」
他冷笑。
「葉靖安於陛下非同小可,這條路本身就是死路,算是我們棋差一著了,讓蕭煦查去吧。」
「無論他查到什麼,陛下都會站在葉靖安那一邊。」
這句話看似不經意,但裘思道心裡清楚得很,玉公子不是說者無心的人。
房內很安靜,裘思道沒抬眼,也知道厚面具下有一雙眼睛盯著自己。
等著他說話。
半晌,他開口。
「依主子所言,若有人站在葉靖安對立面,那便是,站在陛下對立面。」
玉公子聞言輕笑,拍了拍他的肩。
*
雲端寧冷冷睨著眼前的飯菜,臉色有些不大好看。
先前在王府時,給蕭煦送幾回飯也便罷了,那是她一時心軟又心血來潮,眼下竟還要想方設法,讓那徐拂月吃飯。
她拎食盒的手都惱得緊了緊。
不是很客氣地撞開徐拂月的門,將食盒不輕不重地擱在桌上,一面將裡頭的菜端出來,一面看也不看身前榻上背對著她一言不發躺著的徐拂月,道:「吃飯。」
徐拂月依舊不說話,連動也不曾動一下。
雲端寧抱著雙臂涼涼掃他一眼,冷笑道:「你這樣的,餓兩頓就老實了。」
徐拂月叫她精準地戳中了心事,腹中也很應景地傳出輕微的響動,他面色一變,唇線緊繃,仍是沒有起身的勢頭。
倔強地將頭偏向床榻帷幔之內,義正詞嚴道:「君子不受嗟來之食。」
雲端寧倚在桌邊,本想端看他能說出個什么子丑寅卯,沒想到竟是這句話,猝不及防地一愣,繼而禁不住嗤笑出聲。
徐拂月叫她一笑,是無論如何也躺不下去了,憤然起身轉頭,怒瞪向她。
雲端寧依舊帶著笑看他:「真正的君子,是連這話都羞於啟齒的。」
徐拂月實在是惱了,咬牙切齒道:「你們究竟想做什麼?」
雲端寧直起身,朝一旁走去,讓出擺了
半桌子的吃食,揚了揚下巴,不咸不淡地道:「吃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