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令音挑了下眉,問:「然後呢?」
纖苓微揚著唇,「寧昭容嫌祺充儀的衣裳晦氣,直接讓人送回了尚服局。永安宮的人方才拿著衣裳出來,正好瞧見了尚服局的人,立即將她們帶去了永安宮,奴婢想,祺充儀怕是要衝她們動怒了。」
姜令音沉吟片刻,對纖苓勾了勾手指:「我方才太高興,都忘了打賞了,你帶著荷包去,就說我很喜歡她們制的衣裳。」
纖苓眼睛猛地睜圓:「主
子,這……「這不好吧?
姜令音輕飄飄地看了她一眼。
纖苓呼吸一輕,立即欠身:「是,奴婢遵命。」
冬靈眨了眨眼,猶豫著開口:「主子這不是故意給祺充儀添堵嗎?」
「是又如何?」
姜令音眉眼一挑,手指輕捋了捋鬢髮,漫不經心地道:「看她不舒坦了,我心裡就痛快了。」
……
雲梔送走尚服局女官,回到屋子,迎面而來一盞滾燙的茶水,她閃躲不及,胸前被淋了個透。
茶水是方才泡好的,溫度極高。
雲梔咬著牙關,生生忍住痛意,才若無其事地走上前安撫祺充儀:「娘娘,明日就是除夕宴了,您何必與寧昭容計較呢?平白讓人看了笑話。」
祺充儀冷冷地看著她,聲音微涼:「是她施婼沅太過分!滿宮嬪妃,屬她最喜歡與本宮針鋒相對。」
「不過是仗著自己好運生了個公主,一個公主罷了,真當本宮羨慕不成?」
雲梔斂著眼眸,沒有附和她的話,只道:「娘娘息怒。」
「明兒虞家女眷還要來永安宮拜見娘娘呢,娘娘今日可別動怒傷了身子啊。」
提及虞家,祺充儀臉色更冷。
「娘娘……」
「好了好了。」祺充儀擺擺手,「本宮知道了,你去尚服局把吉服取回來就是了。」
雲梔低著頭,輕輕答了聲,方慢慢退出殿內。
她低頭看了看胸前的水漬,隨意地收拾了一下,就朝著尚服局走去。
六局緊挨在一起,都位於皇宮的最北邊。
雲梔即使低著頭,也能輕車熟路地走到尚服局。
不想,眼前卻有人攔住了她的去路:「雲梔姑娘?」
她抬起頭,看向面前笑意盈盈的女子,有一瞬間的晃神。
「雲梔姑娘這個時辰怎麼來這兒了?」
她尚未回答,女子又驚呼一聲:「你這兒可是傷著了?」
她指著雲梔胸前那一團明顯的水漬,眉頭攏起,語氣擔憂:「正好我身上帶了一盒去痕膠,雲梔姑娘拿著吧。」
雲梔咬住唇瓣,眼前忽然一酸。
她忍住異樣的情緒,向女子道謝:「多謝司珍大人。」
有琚笑了笑:「無妨。」
她隱晦地打量了一下雲梔,頷首離開。
雲梔取回了祺充儀的吉服,侍奉祺充儀歇下,才精疲力盡地回到自己的屋子。
燭光下,她用剪刀剪開自己的衣裳。
連旁人都能一眼瞧出她的傷,主子卻能毫無反應,是壓根沒注意,還是從未把她放在眼裡呢?
這個問題她問了自己無數遍。
卻始終只有一個回答:主子不在乎她。
她自小侍奉主子,可以說是世上最了解主子的人。
她從沒求過旁的,可主子呢,卻從來沒想過她的感受。
雲梔不可控制地再次想到了酈太醫的那番話……
她從枕頭芯里取出一張繡完的手帕,攥在手心裡。
也許,她該為自己好好想一想了。
*
除夕這日,一大早姜令音就被杪夏叫醒更衣梳妝,「主子,今兒可不能睡遲了,等會要去昭和宮請安呢。」
姜令音半闔著眼眸,任她們擺弄。
第一次在皇宮裡過年,杪夏瞧著十分激動,面上是掩不住的笑意。
昨日送姜令音回熙和殿的轎輦還在院子裡,也不知是不是得了扶喻的吩咐故意留下的。杪夏想了一想,扶著姜令音上了轎輦。
披風將她裹得嚴嚴實實,抬轎輦的小太監走得也慢,姜令音懷裡還揣著一個手爐,一點也感覺不到冷意。一直到昭和宮,她的腦子還有些暈暈乎乎。
瓊貴嬪瞧她這副模樣,冷不丁地道:「令嬪這是還沒睡醒嗎?」
杪夏將姜令音的披風解開,散了些許的熱氣,姜令音動了動手指,懶聲:「在勤政殿待久了,才回到熙和殿還確實有些不適應。」
她的嗓音還有些啞,咬字卻極其清晰:「瓊貴嬪沒經歷過,自然不明白這個感受。」
瓊貴嬪臉色驀然大變。
竟然嘲諷她?
姜氏,她怎麼敢!
嫣小儀聽到二人的對話,目光看過來,「滿宮除了令嬪,誰又經歷過呢?瓊貴嬪何必氣惱?」
「你——」瓊貴嬪剛出聲,瑾妃就道:「好了,瓊妹妹,今日是除夕,大家和和氣氣地相處不好嗎,何必彼此的傷了情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