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機穩穩降落在甘迺迪機場,司機接過行李,江惟英就跨進了車內。
杭稚看著車開走開遠,再看身邊這陌生的環境和江惟英留下的兩個陌生的人,那股委屈和不解就微微紅了眼圈,他努力睜大眼眶,讓自己輕鬆一些,等抬頭的時候,又是非常自然活潑的一個青年。
「走吧。」
28-2
車停在約定的僻靜之處,司機已自覺下車,只留下后座兩個男人。
姜辭吐了口氣,他來不及寒暄,已被催促了好幾遍,在他看報告的期間江惟英又再度看表
「雖然約在這見面很不好意思,但我的時間很少,你用心點看。」
「你知不知道美國社會心理學家菲斯汀格有個同名判斷定律?說生活中百分之10是由發生在你身上的事組成,另外90是你對這百分之10的內容做出的反應?」
「所以呢」
姜辭搖頭「沒有什麼所以,你如果用百度查,百度的解釋告訴你那百分之10是無法掌控,90是可以掌控的,但其實不對,百分之10也許無法掌控,百分之90是根本無法掌控。」
「我什麼都能掌控。」
姜辭哈哈大笑了兩聲「那你倒是別讓人ED啊。」他笑完立即又正色「所以...是林預嗎。」
看著江惟英瞬間變黑的臉色,姜辭就知道自己猜對了,他沒有再笑,乾咳了一聲,低頭正視一疊材料「就這些東西,對病情判斷是沒有什麼用的,我想你也知道,我們這邊的醫院跟權威點的判斷都認為這更多是心理跟生理傷害共同造成的,單純心理障礙,用藥就會有表現,比如上次我寄給你的那種,雖然沒有上市,但臨床效果表現力非常好。」
「那些生理傷」
姜辭搖頭「這個具體到什麼程度你要去查一查,如果他配合的話。」
「如果是被虐待,或者長期排斥但被迫進行了性行為,也會有這種表現,功能齊全,但毫無起色。」
「我知道了。」
姜辭嘆了口氣「你坐四十多個小時的飛機,不會就是為了見我一面吧,不去看看我爺爺奶奶?」
「我去匹茲堡,路過,下次吧。」
姜辭挑挑眉「他願意的話,過來系統治療也行。」江惟英凜著眉,情緒並不太高,顯然不怎麼贊成「你不是挺討厭他」
「犯不著了。」他拍了下江惟英的肩膀「我們是兄弟。」
這些年,即使姜辭遠在萬里外,也能感受到江惟英的執念,起初的那點惡意成了長在他血液里的樹藤,越來越盛,被數以千計萬計的時間滋養惦念,哪怕是恨,都不可能再單純,感情這個東西,對江惟英來說無非就是什麼深選什麼,而且選什麼都一樣,只要是他本人的意願,姜辭無所謂,林預也好,什麼玩意兒都好,只要江惟英能有堅持活著的動力,他們都能接受。
「你的生活不可能只有百分之十,或九十,百分之十不會影響你剩下的九十,但那是生活,如果把生活換成林預,我覺得你應該思考一下,能掌控的還有多少。」
「兄弟,welcome to newyork!」
被江惟英錘了一拳,姜辭再次笑出聲,笑完略有些感傷,但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他也很忙,兩人在車上匆匆見了一面,告別只是揮揮手的事情,下次見面,也真不知道是什麼時候。
姜辭下了車,江惟英半個腦子裡全都是他說的林預的生理傷害。
什麼樣的生理傷害,什麼時候,和誰。
那些他從來不能去想,不想去看也不想問的東西好像離他越來越近了,這感覺悶得他難以呼吸,以至於他甚至有種仍然沒有出門的錯覺,似乎什麼都在原地。
28-3
五六個小時的時間過得很快,頂著二十七八度的天氣,杭稚興趣缺缺,自己吃了頓飯也沒買什麼東西,倒是看中了一塊手錶,並不很貴,他沒有花江惟英的錢,堅持自己買了下來。
司機去酒店接江惟英的時候,杭稚以為他至少會問一下買了什麼,但江惟英一直在通電話,應該是醫院出了什麼事,他鎖著眉,罵了好幾通,杭稚沒機會將手錶拿出來。
他的壞心情一直持續到了匹茲堡,江惟英全程黑著臉,杭稚幾次欲開口都被那黑透的臉色憋了回去,他知曉江惟英陰晴不定,也知道他與自己的距離,可他溫柔大方的時候很動人,雖然往往下一秒就是沉默,極其冷淡的、令人窒息的沉默,卻又同樣令人上癮,江惟英確實給了他很多奢侈的東西,但他已經不想要了。
他已經..不能滿足在東西上了,他也知道,他不是第一個被江惟英溫柔以待的人,也明白曾經有無數個他存在,但那又怎麼樣呢,別人是因為江惟英的外貌,會因為他很有錢,但杭稚覺得自己是不一樣的,他只想時間長一點,從第一次見到江惟英,從第一次主動去靠近他,從來為的就不是錢。
自己應該,再努力一點的,也許能去夠一夠,他的真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