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加勒特只在他們剛認識的時候給他買過點丑兮兮的禮物,後來他升了少將,工作越來越忙,就很少再送禮物了,更別提親自給他挑禮物。
萊恩神色一僵,強裝自然:「今天中午啊,上將飯都沒吃就去給您挑禮物了,就啃了個三明治。」
中午挑的?
呵。
康納眼中的疑惑盡數變為嘲諷。
要不是他親眼看到加勒特和蟲族三皇子約會,說不定他就信了。
先出軌,然後再隨便買個禮物送給他,還讓副官說是自己親自挑的。
加勒特,真有你的。
康納垂下濃密纖長的睫毛,淡淡地瞟了一眼萊恩手裡的鑰匙,沒接:「那可真是辛苦將軍了。」
「不辛苦不辛苦,閣下和我們將軍感情真好。」萊恩總覺得哪裡不對,但是又說不上來,只能訕笑著說,「您要不要試著開一圈,聽說駕駛體驗很不錯。」
「不用了。」康納拿過雷射鑰匙,隨意地放進兜里,「以後再說吧。」
頭頂飛過來一群紅嘴雀,嘰嘰喳喳地說。
「哇,你看那個大鳥,羽毛好漂亮!」
「它怎麼不動啊。」
一個聲音稍微蒼老點的紅嘴雀輕輕啄了兩隻小鳥一口:「那可不是鳥,是兩腳獸的坐騎,你們飛行的時候可要注意,別卷進去,會死掉的。」
剩下的幾隻紅嘴雀齊齊尖叫:「好可怕!」
聽著它們的對話,康納難得地露出一分真心實意的笑容。
以前聽不懂紅嘴雀的叫聲,只覺得嘰嘰喳喳吵鬧得很,現在才發現,原來鳥類的對話也這麼有意思。
康納正聽得津津有味,忽然出現了一道不和諧的聲音。
「怎麼有這麼多紅嘴雀!負責庭院灑掃的是誰?」
一隻穿著保姆蟲統一制服的年輕亞雌慌張地跑過來,腿一軟就跪下了:「對不起上將,我今天忘記噴藥了。」
紅嘴雀繁殖能力極強,還能在極端條件下生存,曾經有蟲族科學家做過實驗,將紅嘴雀放在氧氣稀薄的太空,紅嘴雀竟然飛了十五分鐘,才慢慢窒息而亡,生命力之旺盛堪稱蟲族小強。
也正是因為如此,紅嘴雀一直都是蟲族很頭疼的存在,噪音大亂排泄不說,還特別容易釀成交通事故,所以家家戶戶幾乎都會準備驅鳥藥,他家裡甚至有保姆蟲專門負責噴藥。
「算了吧。」康納突然開口,看著樹枝上嘰嘰喳喳的紅嘴雀,「隨他們去吧。」
「雄主,紅嘴雀身上細菌很多,要是讓您染上病就不好了。」
康納剛要說紅嘴雀沒有那麼髒,他也會注意衛生時,加勒特已經轉過身,沖保姆蟲擺手,「噴藥。」
「是。」
小亞雌戰戰兢兢地站起來,拿過藥劑衝著樹上一噴,紅嘴雀霎時四散逃竄。
「可惡的兩腳獸又來噴老子了!」
「太難聞了,兄弟們快跑」
「頭疼,翅膀也疼,飛不動了!」
可能是因為年齡小,也可能是因為吸入了太多的藥劑,最小的那隻紅嘴雀掙扎了兩下翅膀,就歪歪斜斜地掉在了地上,兩隻纖細的爪子瞪了幾下,便再也不動了。
看著地上的小雀,康納的喉嚨哽了哽,胸口浮現出一股無力的憤怒感。
加勒特口口聲聲叫著他雄主,可是他連院子裡的紅嘴雀要不要驅趕這種小事都做不了主!
軍雌並沒有注意到雄蟲眼睛裡閃過的憤怒,他打開門,把康納總到家:「雄主,軍部有事,我得回去一趟,晚上就不回來了,明天直接從軍部出發。」
加勒特說著單膝跪地,朝康納行了個軍禮,鄭重道:「雄主,加勒特不在家,您要注意安全,沒事就別出門了。」
「我知道了,你也注意安全。」康納像往常一樣和雌蟲擁抱,親吻,告別,然後目送著一身戎裝的雌蟲坐上軍艦,最後深情地向他招手。
然而,在軍艦起飛的那一刻,康納臉上的不舍已經盡數變成了冷漠。
他走到院子裡,俯下身,伸手去碰地上已經冷了的紅嘴雀屍體,想把它埋起來。
然而,手還沒碰到,負責灑掃庭院的小亞雌就風一樣衝上來,把他攔住了:「閣下,紅嘴雀髒,我們來就好,您別碰了。」
「沒事,我可以用消毒液。」
「閣下,求您了。」小亞雌抿著嘴,一副快要急哭了的樣子,「要是被將軍知道了,我肯定會被開除的。」
康納看了看地上的紅嘴雀,又看了看可憐兮兮的小亞雌,終究還是站起身,回了房間。
在有充足的能力離開之前,一切都沒有意義。